| 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沙漏Ⅱ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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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我說。 「樓下那女孩是誰?」 「什麼女孩?」我納悶。 「家門口那個。」 「沒,沒什麼,人啊。」我拉開窗簾,裝模作樣地往下看。這才明白過來,完了!米諾凡剛才一定是看到蒙小妍了,要是他認定了什麼,我知道我就算是跳進全世界最大的桑拿池也沒法洗清了。 「別說我沒告訴過你,如果你跟別人學談戀愛什麼的,我會打斷你的腿。」我一回頭,就看見米老爺把自己的腿蹺得高高的,還在半空裡晃了一晃,把我心裡晃得像被雞爪子撓過似的,又麻又疼。腿不自覺地就軟了,站都站不穩。 「放心吧,你看到那個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儘量用放鬆的口氣,平起平坐的口吻,希望能達到米諾凡不對我亂猜亂想的目的。不過我真對米諾凡的審美感到痛恨,居然認為我這樣的帥哥哥跟蒙小妍那個小胖妹正合適。超級無敵沒眼光透頂——別說我語法錯誤,我拒絕整那套。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沒事愛捅你個一兩刀的?」米諾凡今天竟然有心情調侃我,真是不得了。 在我短暫而沉重的一生中,尤其是我換牙那段時間,有一天,我突然通過某個媒介,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原來有一個叫做「虐待狂」的詞。我第一次見到那個詞,就覺得它簡直就是為猛男米諾凡創造的。可實際上,自從我進入青春期後,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動過我一根汗毛了。我很難判定我自己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正如他也無法判定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一樣。 他常說:「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生出來的。」 好幾次,我都想打斷他說:「我是我媽生出來的。」可我不能說,我相信,那個「媽」字剛剛吐出來,我就會被一把掀翻,就像只只烤了一面的山芋。 我乖乖站回他對面,他點了根煙,從身邊的工作包裡取出一張紙,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聲情並茂地說:「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生出來的?你看看你考出來的成績,我只有用兩個字來形容:無語。」 我低下頭,表示哀悼。同時竭力看清我到底考了幾分。那張成績單自拿回來以後我就看也沒看,直接塞進床底下的鞋盒裡。他在哪弄到的? 「要不是你們老師今天給我打電話,我還真不知道你是這個情況。」 原來哦原來!該死的小辮子,多嘴多舌,簡直欠揍。 「你現在垂頭喪氣也沒用。你應該面對現實。念在你上學期住院的情況下,我不過多追究了。」米諾凡把香煙掐掉,拿出另一張紙,嚴肅地念道:「從明天起,這個假期的安排是這樣的:上午9點到11點,補英語。3點到6點補數學。八月份,同樣時間段,不過上午是化學,下午是物理。晚上的時間給我好好做暑假作業!不許到處亂跑!」 「謝主隆恩。」我低聲咕噥。 他大聲吼我:「說什麼你給我說大聲點!」 「我不需要鍛煉身體了嗎?」我虛弱地垂死掙扎道。 「當然。周日你休息。不過周日下午4點到6點你要去健身館。」 我心如死灰,想著不如死了算了。米諾凡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接起來,我趁機把成績單捏在手裡,恨不得把不及格幾個字都捏碎掉。 米老爺不知道接的是誰的電話,神情緊張地走到窗外,可以說,我幾乎沒見過一向沉穩的米諾凡會是這種表情,所以,我敢百分之一百萬地斷定,那是一個非同尋常的電話! 我豎著耳朵聽,他卻幾步挪到房門口:「我知道了,但希望你們保持誠信,不然對雙方都沒好處。」 他說完,掛了電話,看了下表,提起包,把我一個人晾著,什麼也沒交代就走了。我都習慣了,他做事說話都是這樣,來去一陣風,你還沒摸清情況,都已經被他吹暈了。 米礫(3) 不過謝天謝地,我總算可以消停一會兒了。我在書房裡轉悠了一會,發現他的那台機密電腦居然開著!那台電腦配置一流,而且,它的密碼不是一般的密碼,米諾凡給它加了三道鎖,手段極狠,據說解密方法目前還在研究之中,而且需要六年才能研究得出。我們家書房很大,裡面有兩台電腦,一台供我和米砂用,而這一台是他專屬的,就算是上了密碼,他也三令五申不許我們碰。我知道米砂和我一樣充滿了好奇,但是迫于米諾凡的淫威,我們都從來沒有碰過它。 然而然而又然而的是,今天他走得匆忙,居然忘了關機了! 我奔到機密電腦的面前,心潮澎湃到極點。不知道米諾凡到底在這裡面藏著啥機密呢?也許,是他的假賬記錄?我一直懷疑他怎麼會越來越有錢越來越有錢,會不會都是靠偷稅漏稅呢?又也許,是他給市里省裡的大官們送禮的記錄?誰誰誰兩根金條,誰誰誰一枚鑽戒,誰誰誰十萬支票?我被我自己超凡的想像力嚇得心驚肉跳,手心出汗,大腦缺氧,覺得刺激極了。 我一邊幻想著一邊在這個資料夾逛一下那個資料夾瞄一眼。等等,要是想知道他剛才在幹嘛,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查看「我最近的文檔」! 哈哈,無敵米礫。我感歎著自己的智商,興奮地打開「我最近的文檔」,一串影像檔頓時映入我的眼簾。我毫不猶豫地點開其中一張,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就在我的耳邊,清楚而小聲地響起: 「你在幹嘛?」 我立馬從椅子上滾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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