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長夢留痕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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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曲二:他是誰? 他…… 他是誰? 寬闊的肩上披了一件黑色薄呢大衣,裡面就穿了件藍色條紋襯衣,好像一點都不怕冷,下面是咖啡色休閒褲,皺皺巴巴的,卻一點也沒有邋遢的感覺,反而讓他平添了一種閒適瀟灑的氣質。 他的皮膚偏黑,是那種很多人嚮往的古銅色,眉毛很濃,眼眶亦很深,襯得一雙眼眸深不可測,他的鼻樑和嘴唇輪廓分明,仿佛是經過精心鐫刻出來的雕塑,每一根線條都是生硬的。因為他的臉繃得緊緊的,目光犀利,從舒曼進門到坐下,他的眼睛就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了不下十遍。 韋明倫給舒曼介紹:「這位就是我們的校長杜長風……先生……」他有些結巴,顯然不適應這個極其彆扭的稱呼。但是礙于舒曼是頭一次面見杜長風,場面上的一些禮節他還是要顧到的。 不想杜長風咧嘴笑了起來:「得了,你還是別這麼刺激我吧,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韋明倫橫他一眼,正欲頂他幾句,舒曼開口了,望著他,迷茫地眯起雙眼:「你……是誰?」 她不會不記得,那日昏倒前她是見過這張臉的。腦子裡一千個一萬個疑問糾結在一起,她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她的住宅附近,而且知道她要搬家,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懷好意…… 杜長風眯起眼睛,四目相對,他一時有些怔住了,但見她雖然蒼白消瘦,卻有一雙亮得驚人的眸子,眸光如凝結的冰淩,似乎可以直直地刺進人心底去。他看著她的那雙眸子,好玩似地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一臉的邪氣:「你猜——我是誰呢?」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要我的琴。」舒曼聲音低低的,語氣卻很堅定。 他倒點了點頭:「OK,你當然可以要回你的琴,但不是無條件的。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參加我的專場音樂會演出,那麼你還可以使用這架鋼琴,並且我可以允許你暫時住在這兒,演出結束後,鋼琴還你。至於你願不願意留下來執教,你自己決定;二是你馬上離開這兒,從此這架琴就不再屬於你,怎麼選擇,你看著辦。」 完全是給她來了個下馬威。 舒曼凜然望著他:「是我的琴,憑什麼要讓我選擇?」 「因為你沒得選擇!」杜長風毫不含糊,咄咄逼人,「你有選擇嗎?社區拆了,你住哪兒?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怎麼安頓這架琴?我是看在韋明倫的面子上收留你,也收留這架琴,還讓你參加我的演出,你居然不知道感激?」 刹那間淚洶湧地湧出,她並不是難過,而是憤怒,再也無法壓抑的憤怒。「你……你這是落井下石!」她半天才呻吟著吐出一句。 杜長風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我並沒有勉強你啊,我給你選擇,怎麼選擇是你的事,跟我無關。」 毫無疑問,他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裡。正是那架琴!那天在雨中,看她不顧一切地擦拭著鋼琴,那麼細緻,那麼動情,仿佛她擦拭的不是一架琴,而是一個人。是林然嗎?真是好笑,人都守不住,卻守著一架琴,她以為她惜命一樣的惜琴就可以讓死去的人活過來?這正是她的愚蠢之處! 可是,為什麼,他看到她那幾近瘋狂的樣子,他居然心裡發痛?不是為她痛,是為那個死去的人。 頓時,心底升騰起熾烈的火苗,燎得五臟六腑都要燃為灰燼,他不能想到林然,不能想到過往,一想心底就會氣血翻滾。 當年,他六歲,家破人亡,是林然親手把他牽進林家的門,從此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二十餘年的手足情深,原以為可以做一輩子好兄弟。可是五年前,林然死了,被他老婆的一個毒吻毒死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她叫舒曼,林然的老婆是她的姐姐,叫舒秦。 很多的話無需多說,他就是因此而接近她。其實這麼多年他一直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徘徊,明知她和別人在上演著悲歡離合,他仍是希冀著的,期待哪天能和她不期而遇。只是他一直缺乏勇氣,即便林然死在她姐姐的手裡,他在悲憤和猶豫中煎熬了很久,也沒敢貿然出現在她面前。如果不是葉冠語有預謀地現身,他不知道他還要在暗處隱藏多久…… 韋明倫不知其中緣由,悄悄將他拉到陽臺上,好言相勸:「她病得很重呢,出院的時候醫生說不能受刺激,你可別刺激她,她得的是心臟病。」 「我就是看在她有病的分上才收留她。」杜長風掏出煙點上,一臉的漠然。 「演出得心甘情願,你強迫她能成嗎?」 「由不得她!」 「你怎麼一點都不惜香憐玉?」 「我沒你這麼軟的心腸,如果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憐她,你就知道她根本不值得憐!」杜長風仰起臉孔,眉心鬱結的冷酷,讓人無法直視。 韋明倫一直知道他很冷酷,尤其對待女人,可是從未見過他如此不通情理,韋明倫有些生氣:「我說Sam,原來你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吧,你說元謀人已經開始對舒曼採取行動,你不能讓他捷足先登,你要我出面勸說她留在學校執教,我都依了你。可是怎麼眨眼工夫就變了呢?你不會是利用我去忽悠她,騙她來離城,以達到你個人的目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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