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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後來,他仔細演示又講解了一番,天快黑的時候,雖然不太熟練,我也有模有樣的了。

  「真愉快,謝謝你,我要走了。」我把小狗抱起來,他今天玩瘋了,累的半截舌頭郎當在外面。我對祖祖說,「我還不錯吧。」

  「還得努力吧。」

  我掉頭就走。

  祖祖在後面說:「菲,週末我們去亞維農好不好。那是個老城,你肯定喜歡。」

  我想一想,中期課程開始之前,我還有一個禮拜的假期,亞維農是久負盛名的古城,我嚮往已久。我回頭說:「行啊。一起去。」

  「太好了。你等我電話。」

  我坐環城電車回家,藍色的車子行駛在石板路上的軌道上面,穿過廣場,經過滿座的咖啡涼篷,將停棲在路邊的鴿子驅趕起來,呼啦啦一片一片,透過落地窗向外看,祖祖費蘭迪腳蹬旱板,就在我身邊,翩翩滑過。

  第三十八章

  程家陽

  小華是處女座人,九月初,天氣微微涼爽,她約了幾個朋友一同出海過生日。大部分是陌生臉孔,小華把我介紹給他們說:「這是家陽,我的男朋友。」

  握手,寒暄,喝酒,講笑話,釣魚。我盡職盡責的陪著應酬。

  他們大部分是新聞圈子裡的人,聊著聊著,又開始說起行業內的傳聞。誰在哪個大部委有自己的內線,誰的照片因為模仿抄襲被外國人告上法庭,誰在計畫去海灣採訪。

  小華說:「你說什麼?老趙要去海灣?」

  知情者說:「不是新聞了,你怎麼才知道?你最近退隱,跟不上形勢了啊。老趙都在組織小分隊了。怎麼,你有興趣?小華。」

  「說什麼呢?」小華給自己倒上一杯香檳,姿態優雅的呷一口,「生命誠可貴。」

  我也到了一杯酒,只覺得她那天的話還在耳邊,她說,喜歡去最危險,棘手的地方採訪,做別人不能做的事情。

  「不過,老趙這麼做,我也不意外,」小華說,「他離了婚,孩子判給前妻,無牽無掛的,沒有負擔,來,為老趙幹一杯。」

  我的魚竿響了,我去提線。

  釣上來的居然是一隻章魚,圓腦袋被掛在魚鉤上,長腳順著魚線往上繞。這是一條無力掙扎的蒼白的生命。

  我把它從魚線上拿下來,又扔回海裡,放這個糊塗蛋一條生路。

  天擦黑的時候,我把遊艇往回開。

  傍晚的海風清清爽爽的,小華從後面抱住我。

  「等一下,打發他們回去,就剩我們倆。」女人的聲音又軟又甜。

  我拍拍她放在我腰上的手:「你這樣我開不好船了。」

  「那你就找塊礁石撞上去,咱們也不用回去了,就在那塊礁石上住,變成魯賓遜夫婦,好不好?家陽。」

  我笑起來:「你這個女人壞不壞?你的朋友們怎麼辦?」

  「他們個個是游泳好手,讓他們遊回去。」

  我們回到港口,與朋友們分手。我載著小華去吃她喜歡的廣東海鮮。

  叫了幾個菜,我又對服務生說:「我要一盤土豆燴茄子,您知道嗎?東北菜,上面要灑上小香蔥末的那種。」

  「你怎麼吃這種東西?」

  「好吃。等會兒你嘗嘗。」

  菜上來了,小華每樣只嘗一小口,吃到那盤東北菜,吃了兩口,說吃飽了,說家陽你點的菜果然好吃。

  我很餓,自己就著大米飯把那道菜吃得精光。

  我送小華回了家,被她留下來。

  聊了一會兒天兒,喝了點酒,她軟軟的躺在我的懷裡,這個時候總應該做些什麼,她的手一勾,我就吻住了她。

  我們第一次做愛,我在她的身體裡到達高潮,中間是一切中規中矩的姿勢和內容。然後她在浴室裡洗澡,我去她的客廳把電視打開。

  電影頻道正在演《紅玫瑰與白玫瑰》。從前播過的老片子,我覺得太文藝,太小資,總是換台,不過今天被一個情節吸引,女人吃著花生醬對男人說:「我是個粗人,就愛吃粗食。」陳沖扮演的女子,有著風情萬種的身體,孩子一樣的腦袋瓜兒,做愛的時候會咯咯的笑。

  這仿佛是我心裡面那個女人的樣子。

  不過男人愛紅玫瑰愛到骨頭裡,最後仍然離開她。

  我聽見浴室裡熱鬧的水聲,放心的流眼淚。

  喬菲

  我很久沒做夢了,這一天,就忽然夢見了程家陽。

  我在做翻譯,同聲傳譯,現場好像是我看見他在亞歐峰會上的樣子,不過換過來,這次工作的人是我,程家陽安靜的坐在我的旁邊,我只覺得滿頭大汗,力不從心,回頭看看他,想要問他,你為什麼不幫我;在夢裡,他好像讀的懂人心,就對我說:「你讓我怎麼幫你呢?我把我有的都給了你。你看看,我現在腦袋裡是空的。」他說著就要把自己的頭扒開給我看,我騰的一下坐起來,已經是汗流浹背。真是恐怖的夢境。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把小狗抱過來,摟著,稍稍心安。

  我早上起來,眼睛浮腫,眼圈清黑,很醜陋的樣子。

  我穿了裙子下樓買早餐,被祖祖費蘭迪嚇了一跳,他坐在自己的摩托車上,向我按按喇叭。

  我人走過去,手把眼睛擋上。

  「你這麼早來這裡做什麼?」我說。

  「不做什麼。我告訴你,火車票買好了,週五的晚上我們出發。你幹什麼把眼睛擋上?」

  「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多少錢?祖祖。等會兒上樓我給你啊。」

  「你怎麼把眼睛擋上?」

  「陽光太強,我眼睛酸。」

  他跟著我去餐廳,真是不速之客,我買早點還得帶他的一份。

  我悶頭吃早餐,不過還是一不小心,被他注意到了我的眼。

  「怎麼這麼嚴重?是那天玩滑板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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