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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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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大人們因為他特地來一趟敬茶,不免圍繞林亦揚多聊了兩句。 那場比賽負責林亦揚那一桌的是個男裁判,和殷果媽媽私交不錯,殷果還經常見到他會叫聲王叔叔。殷果媽媽是總裁判,起先不在那桌,後來跑過去,林亦揚早和裁判較完勁,丟下對手離場了。 殷果媽媽說:「要是現在的環境,他被禁賽三年都有可能。」 媽媽最後對殷果說了句:「你王叔叔是個惜才的人,聽說他複出,還很高興。」 「他真打過假球?」李清嚴父親忽然問。 在紐約的那場對話是東新城和殷果之間的,外人沒資格聽,其實李清嚴也是頭回聽說。一般選手就算了,但林亦揚現在是世界斯諾克協會的會員。不論是打假球還是賭球,都被協會明令禁止,過去就有選手被終身禁賽的先例。 「沒有,」殷果媽媽很公平地說,「一件事歸一件事,他被禁賽是因為衝撞裁判。」 殷果媽媽並不想再說,她是裁判出身,對於任何衝撞裁判的選手都不會有好感。 「曉東和他關係很好啊?」外婆聽到這兒,憂心忡忡地念叨了句。 殷果姐姐說:「都是同行,就是認識,不一定關係多好。」 「其實他現在,」始終沉默的殷果開了口,「一直都是規矩打比賽,倒沒什麼壞新聞。」 殷果姐姐不悅:「不說了,都是外人的事。」 「他對賽場挺敬畏的。」她還是想扭轉一下局勢,起碼不要一邊倒。 「不是不讓你說了嗎?」殷果姐姐黑了臉。 殷果被噎得沒話說,從旁觀者角度,她確實沒立場再說。 殷果家是重組的家庭,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是父母各自帶來的,只有她是父母生的。哥哥姐姐是青少年時期的兩個離異家庭的孩子,和她不親,幾歲時候她不懂,屁顛屁顛跟著哥哥姐姐玩,被欺負是常有的事。爸媽知道了,會顧念著大的兩個孩子可憐,是帶來的,輕飄飄責備兩句就過去了。所以在座的親戚早看慣了姐妹倆的相處。 李清嚴爸爸看殷果情緒低落,以為是被姐姐凶的,示意自己兒子給她夾了一筷子愛吃的鹵菜,偏這一筷子還被林亦揚遠遠瞅到了。 *** 後來林亦揚下樓了,一直沒上來。 大家吃完飯,他弟妹還在,殷果家裡人也都在飯後閒聊著。殷果再坐不住,藉口去車裡拿東西,要了媽媽的車鑰匙就跑了下去。 她前後裡外繞了幾圈,走到酒樓後用來停車的空地,穿過幾輛車,腳前突然被人丟了一小截掐滅的煙頭。她回望過去。 原來他把越野車的後備箱打開遮陽,靠在後備箱邊沿抽煙,難怪剛走過沒瞧見人。 「找我?」林亦揚問。 明知故問。殷果用腳尖把煙頭踢到旁邊的一小撮煙頭和煙盒堆上,估摸這是後廚喜歡聚在一塊抽煙的地方,都自覺丟在這裡定期清理。 殷果踩著碎石,到他跟前:「都不回微信。」 臉被他兩手捧住,他問說:「找我幹什麼?」 殷果兩手直覺抓到他腰上想要抓牢什麼。這片土地站不平,高低全是碎石,在她被吻住嘴唇的時候,腳底下的碎石還在隨著人的重量下壓。碎石在腳下散開,咯噔咯噔地響著…… 林亦揚的呼吸灼熱而沉重,燙著烙在她的臉上,他用力地攪住她的舌頭,在這後備箱蓋子弄出來一小片陰影裡在抱著她。過會兒,嘴唇上的濕熱稍稍平息:「找我幹什麼?」殷果的臉被他掌心摩挲了兩下,嘴唇再被他堵住。 後廚有人出來抽煙,倆穿著白褂子的廚師互相遞煙時,瞧了這兒一眼,看這對打得火熱的小年輕。 林亦揚很少這樣,被人看也不撒手,怎麼都不撒手。 §第四十章 王者歸來日(5) 司機手裡捧著盒臭豆腐,還沒吃,見殷果趴在扶手上,心事重重,將那個紙盒子遞到她眼皮底下。她搖搖頭:「不敢吃,我們不能隨便吃東西,要集訓。」 「你們運動員吃東西是麻煩,各種忌諱。」 司機看人沒到齊,趁空撥了個電話給自己兒子:「你媽兩天沒回我消息了,電話也不接,你幫我說兩句好話。啊,對,就說我關心她。記得幫我說啊。」 電話掛斷。 樹蔭下,涼風習習,司機難得現出一絲老派男人的窘迫,笑著和她聊:「你說,我就沒給我孫子洗襪子,天天洗,那天犯懶不想洗了,被我老婆罵得是狗血淋頭,氣得我啊。」 殷果聽著司機講雞毛蒜皮的婚姻瑣事。 真是千奇百怪的吵架理由。 「可過兩天一想,不就洗個襪子嗎?也真是,一口氣的事兒。」司機又說。 她想想,也對。 也就是一口氣的事。 *** 林亦揚中午回到球房。 江楊正在他衣櫃裡翻找能穿的衣服:「今天要見人,借一件。」 他和林亦揚身形尺碼相差不大,除了上場比賽要絕對合身的情況下,換著穿襯衫西褲是沒問題的。 「見女的?」他問。 「對。相親認識的,」江楊主動說,從衣櫃裡抽出件淺灰色的襯衫,套上兩個袖管,一顆顆系著紐扣:「去年剛離婚的姑娘,見了兩次,還不錯。要發展順利,說不定比你結婚快。」 說完,又道:「不想談朋友了,累。看你昨晚都替你累。」 …… 江楊穿完襯衫,看到林亦揚扔在桌上的一疊宣傳畫冊和定金發票,拿起來瞧了眼。 上上個月,倆人一起在外比賽,就騎過一回機車,和酒吧認識的新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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