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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林亦揚笑了,下巴抬了抬,讓她自己翻記錄。

  還賣關子。

  殷果奇怪地搜索到那天……

  原來是那天。

  喝咖啡的那天。微信裡,聊天記錄是在當晚他送自己回旅店之後的。

  兩人針對「他的手錶是否刮到自己耳朵?」,還有「雞湯底的拉麵是否比豬肉的好吃?」之類的細碎問題,聊了幾句。

  「那天竟然是你生日,」殷果詫異地看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是請你吃面了嗎?」他笑著,反問她。

  一開始單純想請她喝個咖啡,沒想到還有法拉盛的碰面。

  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漂泊在外多年,不太會過生日,身邊的朋友都是一群糙老爺們兒,自己不打招呼,誰也不會記得誰的具體出生日期。林亦揚從小不過生日,吳魏當然不會記得,所以那晚陪他吃面的兩個人,全都不懂那是什麼日子,在慶祝什麼。

  殷果拼命回憶那天:「難怪,你還喝了清酒。」

  喝酒是因為高興。

  「那你找我們喝咖啡?找我和我弟,是因為生日嗎?」

  「碰巧的。」他回說。

  語氣是似假非假,似真非真。

  其實不是碰巧。

  他在刻意做一件事,甚至不止一件,都是自己做,誰都不告訴。

  生日不通知所有人,但還是會請朋友吃面,喝個酒,高高興興地聊兩句……

  殷果看著他,從沒如此心疼過一個人,一點都不覺得被他隱瞞著騙吃一碗面有多浪漫,反而想到的是,這人怎麼這麼可憐,生日都不慶祝?

  她對這種情緒無所適從,輕踢了一下他的運動鞋邊緣:「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好笑著解釋:「那天在地鐵上,你還在說『我叫殷果』。你覺得,就那天咱倆的關係,告訴你不是有病嗎?」

  說的也對。

  可真不是滋味兒。

  林亦揚看時間,是不得不走了。

  他送殷果是坐的火車,回去自己一個人,自然是坐大巴省錢。

  不過他沒想著和殷果說實話,臨時找了個藉口,讓自己離開火車站能不顯得奇怪:「約了個同學在外邊,要幫他帶東西回去。該走了。」

  他把殷果的手攥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說什麼,但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真有話,連著微信隨時可以。可捨不得放手。

  殷果還沉浸在,沒有給他慶祝過生日的心情裡:「路上注意安全。」

  林亦揚點頭。

  「到了地方,告訴我。」

  他攥緊了她的手,當是回答了。

  林亦揚從長椅上站起來,腰忽然被她摟住了。殷果兩隻手臂插到他外套裡邊,抱著他的腰,聞著他身上香味混雜了長途旅程後的塵土味。

  真不好聞,估計自己也一樣。她想。

  林亦揚瞧出來她是要說什麼,低了頭,遷就她的高度。

  殷果瞧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樑,腦子一熱就說了:「下次……我們試試。」

  一瞬間林亦揚有種錯覺,以為自己還在早上,華盛頓的酒店裡。早晨,殷果迷迷糊糊睡醒,從他身上爬過去,要下床時,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從她垂下來的領口裡看到一片雪白,再默不作聲扶著她的腰,把她安安全全送到床下,讓她光著的一雙腳站穩在地毯上……

  「怎麼不說話?」殷果踩了一腳他的運動鞋,倒是沒用力。

  林亦揚笑著,還是不說話。

  手在她腰上重重地一捏:「好。」

  ……

  疼倒是其次的,是這個位置,還有這個手勢暗示性太明顯。不對啊,是她自己主動的,搞得像被他暗示了一樣。

  殷果想要躲開他的手,林亦揚反倒是摟得緊了,聲音低啞地說了句:「你這星期,是不想讓我睡踏實了?」話音裡有笑。

  殷果臉埋在他胸前,不吱聲了。

  頭腦發熱惹的禍……怎麼善後,下星期再說了。

  現在只想抱著他。

  兩人在角落裡,牆邊上抱了半分鐘,他終於把殷果送出車站,送上車。

  等看著那輛黑色的車拐過一個路口,不見蹤影,林亦揚離開火車站門口,去坐大巴。

  這天晚上九點,他才回到華盛頓的球室。

  前臺收賬的孫洲要回家和老婆過結婚紀念日,所以他沒回家,直接來了這裡幫忙。

  「鑰匙在這兒,冰箱裡有一盒蔬菜沙拉,中午沒來得及吃,剩下的,還有麵包片和蘋果。」孫洲交代著,生怕把他這個老闆餓死。

  林亦揚坐在櫃檯外的高凳子上。

  他看孫洲還要多廢話,對外揮揮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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