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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殷果一顆心被提得老高,她推林亦揚。林亦揚反倒直接親了上去。起先只是在親嘴唇,後來,很快在做別的嘗試。

  她分分秒秒怕吳魏跑出來,根本來不及體會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親吻。直到,林亦揚找到了方式,找到她的舌尖,輕輕吮了一會兒。

  兩個人都同時……停了下來。

  「對,睡覺呢,廢話,你不知道咱倆有時差啊。」吳魏帶著困意抱怨。

  「這不是在等頓挫嗎?對。」門內的人繼續說。

  ……

  聲音由遠及近,由近及遠。

  不是人走出來了,而是她的耳膜像蒙了一層水,震盪著,讓所有外在聲音顯得不真實。

  林亦揚右手扶在她腦後,指腹在下意識地摩挲著她細軟的長髮,兩個人對視著。殷果覺得自己快得心臟病了,緊咬著下唇,不敢相信地望著他,腿是軟的,頭皮也是麻的,整個人極其不對勁,像是缺了氧。

  林亦揚偏過頭,感覺著她呼吸的力度時輕時重,低聲說:「快進去。」

  殷果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鬆開抓著他運動外衣的手,穿過客廳,險些撞到吧台旁的高凳,直到回了臥室,鎖好門,才發現自己右手關節都是酸脹的。

  剛剛抓他的衣服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一點都沒意識。

  林亦揚立在原地,手胡亂了頭髮,偏頭看了看吧臺上擺著的一個小鬧鐘,電子燈光顯示著淩晨3:17分。

  吳魏臥室的門被打開,他困得睜不開眼,瞧見林亦揚在洗手間門口,打了個哈欠:「就知道你在外頭,幫我拿瓶凍咖啡,總總一罵人至少仨小時。」

  吳魏說著,轉身回去,撲倒在床上:「哎,您接著罵,小的聽著呢。」

  林亦揚在客廳裡轉了半圈,沒什麼可做的,盯著殷果的臥室門看了會兒,還是按照吳魏的意思,拿了兩罐冰咖啡回了臥室。

  他把其中一罐丟到床上,自己靠在沙發上,啪地一聲打開,仰頭喝了口。

  液體是苦的,從口腔順著流到喉嚨口,沖散了舌尖上她留下的味道。他摸出手機,琢磨了會兒,估摸她和自己一樣應該還沒法睡著。

  吳魏按下免提,把自己的手機扔在了兩人當中的地板上。當年關係最好的一批人裡,唯一有個女孩子,就是林霖,大家都叫她總總。她在那邊長篇大論地罵林亦揚,吳魏蹲在林亦揚身邊,給他打了個眼色,湊在他耳邊說:「既然罵您的,就一起聽唄。」

  林亦揚沒吭聲,翹起二郎腿,仰靠在沙發椅背上:「音量調小。」

  他一偏頭,指門外,意思是還有人在睡覺。

  估摸是林霖聽到了,在那邊爆了一句粗,在罵林亦揚不識好歹。

  當初球社裡的男男女女裡,林霖是最漂亮的一個,脾氣卻比男人還硬。她和林亦揚同歲,但不是一個老師。林亦揚剛進去時,二年級八歲,十三歲正式打職業賽,在這空檔期間只報名過一次少年組,成績很爛,後來就閉門訓練,直到十三歲拿下職業賽的冠軍。

  所以在那之前,圈內沒人瞧得上他,無名小卒一個。

  有一回林亦揚在外頭的檯球廳打球,吳魏一個小四眼被人欺負了,他沒吭聲直接動手,一人對五六個人打了一架,掛了彩回來的。當時只有林霖在球社吃午飯,聽到教練說林亦揚去打破傷風針了,她二話不說,丟下筷子騎著白色的小自行車就出去了,在半道上從工地撿了塊板磚,進去直接就動手,一美女進去看見誰掛彩就揍誰,大家全蒙圈兒,剛被林亦揚揍完又撞上個瘋子。

  那回還是孟曉東把她拉出來的,結果也被她給揍了,以為孟曉東是那幫小流氓的同夥。

  後來人家問林霖,知不知道自己揍得是一幫小流氓,不怕?林霖說了句名言——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她不惜命,誰都不怕。

  在那事之前,沒人知道球社有兩個還沒成名的孩子:林亦揚和林霖。

  在那之後,大家都知道東新城有雙林,一男一女,都長得漂亮,還是兩個狠貨。

  ……

  林亦揚聽著手機裡的女人聲音,忍不住微笑。這回見到、聽到的所有故人,都是骨子裡和過去一個揍性。

  吳魏調小了音量,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抱著膝蓋在那喝著冰咖啡繼續聽著。

  林亦揚看著自己的手機螢幕。

  Lin:有沒有被吵到?

  殷果完全是秒回。

  Red Fish:聽不清其實。

  Lin::)

  Red Fish:還不睡嗎?

  Lin:等天亮。

  Red Fish:為什麼?

  為什麼呢,不太睡得著。

  照自己大腦的亢奮程度,肯定是要耗到天亮了,估計明天到火車上能睡死過去。選擇在最忙的時候談戀愛,真是在挑戰他的體力極限。

  ***

  殷果斜趴在床上,全屋唯一的光線就是面前的手機螢幕。

  林亦揚沒有立刻回復。

  她點開他的頭像,找到了備註,想給他改一個名字,改什麼好?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小果:沒收到嗎?

  Lin:收到。

  小果:那怎麼不回。

  Lin:回什麼,為什麼要等天亮?

  小果:嗯。

  Lin: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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