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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第二種,擊打桌面上號碼最小的彩球,間接擊中9號球落袋,贏。

  第三種,開球一杆,9號球直接落袋,贏。

  「你不用讓著我。」這個局勢給她打,她也能贏,他的水準不可能會失誤。

  林亦揚思索了幾秒。

  剛才他塗巧粉時候,都在思考要怎麼放水才像真的,畢竟這個局勢太好,不好作假。他借著球桌上的燈光,看殷果的樣子挺高興的,放心下來。

  俯身,出杆,利索拿下。

  殷果鼓掌致意。

  林亦揚拉開門,去還了球杆,順便結了今天的球桌錢。

  殷果抱著自己的球杆桶跑過來,想要自己買單,被他用一隻胳膊擋住,順便,把她的球杆桶接了過去:「遠來是客,今天你第一次來,台桌錢算我頭上。」

  殷果還要爭論。

  老闆已經笑著把錢推回給林亦揚,說算他的。

  林亦揚和老闆是朋友,沒多客氣,笑著寒暄了兩句,帶著殷果離開球房。

  外面的溫度比她來時還要低,殷果覺得天氣預報說的沒錯,肯定又要下雪了。

  「晚上,我在家裡準備了火鍋,一起吃吧。」她跟在林亦揚身邊,往公寓走。

  林亦揚答應著。

  「其實我有個好朋友,和你是一個學校的,是校友,」殷果又說,「她是law center的。」

  「你弟弟說過。」他回。

  哦,好吧,你又把天聊死了。不怪我。

  她原本想著,到家還有吳魏和孟曉天兩個話癆,碰到一起,總會中和氣氛。沒料到,回到公寓,燈都沒開,屋子裡黑漆漆一片。

  桌上還能看到殷果離開前準備的很小一個鍋子,還有沒切的菜。

  人呢?走之前還都在的。

  她趁著林亦揚打開燈,去洗手的檔口,掏出手機,追問孟曉天在哪。

  天天:魏哥下午買了百老匯的票,帶我來看劇了。

  小果:你不是看過好幾次了嗎?

  天天:沒看全啊,這次剛好是我沒看過的,又有人陪多好。每次我都自己來,姐你自己在家吃吧。

  還好有林亦揚在,要不然這一桌白準備了。

  她鬱悶放下手機:「他們兩個不在,你還想吃嗎?」

  林亦揚理所當然點頭:「吃。」

  他說著,挽起T恤的袖子,擰開水龍頭,把水池子裡吳魏丟在那沒洗的盤子都順手給先洗了。殷果竟意外發現,他右手臂都有花臂的紋身。上次在法拉盛穿得衣服厚,他袖口象徵性挽著,也挽不了多高,所以沒露出來——

  好好看。

  林亦揚察覺她在看自己,甩掉盤子上的水滴,拿起抹布,邊擦乾盤子,邊回頭看她。

  殷果這才發現自己在幹什麼,忙轉過身:「那我去準備了。」

  今天怎麼了,一直盯著人家看。

  §第十章 雪後的風景(2)

  殷果洗好菜,一盤盤切好,肉片沒有,用肉腸代替。

  火鍋通上電,滾燙的水燒開。

  林亦揚坐了火車過來的,路上奔波,身上不乾淨,草草洗了個澡。這裡是他在紐約的落腳地,自然會常備幾件運動服,換了運動服,走到殷果身後。全套運動服一穿,人瘦,臉也白白淨淨的,倒像個乖學生。

  他剛才琢磨了一下,估計殷果看得是自己的手臂。其實圖案不誇張,也沒滿,大部分都在右手臂內側。只是可能對於女孩子……也許會誇張。

  於是,他雖然覺得袖子卡在手腕上彆扭,也克制了擼袖子的想法。

  人坐下,在她右手邊。

  一秒的安靜後,兩人同時出聲。

  「你想先吃什麼?」殷果是這樣說的。

  「要不要喝飲料?」林亦揚是如此說的。

  ……

  「挑你喜歡的吃。」他答。

  「酒吧。」她同時答。

  兩人又停住,突然都笑了。

  這一笑反倒化解了微妙氣氛。

  「我去拿,你下菜。」他離開座椅,拿了酒回來,開瓶,倒滿了自己的杯子。

  酒瓶口懸在她的玻璃杯上,徵詢她的意見:「多少?」

  「倒滿吧,」她回答,「我酒量很好的,而且第一次一杆清台,就是喝醉打的。」

  林亦揚再次笑起來。

  頭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說:我酒量好。

  小麥色的酒液將杯子注滿,她注意的卻是倒酒的人。

  他笑起來的時候真好看。而且笑和不笑差別很大,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不笑時,帥是帥,但很難親近,有股子漫不經心、瞧不起人的感覺;笑時卻像個鄰家大哥哥,那種小妹們一摞摞追在後邊的大哥哥。

  這一晚,兩個人吃著火鍋。水沸了就放菜,煮熟了就客氣地謙讓謙讓。

  後來殷果吃得盡興了,會手撐著下巴,望著他說話,因為喝了幾口酒,時不時大舌頭兩句,繞不清楚嘴裡的話。

  林亦揚晃了晃玻璃杯,盯著她看,時不時直接一仰頭,喝光杯子裡的酒。

  酒量好的人,一瓶沒喝完大舌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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