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釐米的陽光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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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笑得這麼高興?像撿到金子一樣。」季成陽如此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為什麼而笑,又是為什麼如此依賴地黏住自己? 可他就喜歡如此旁觀。 旁觀她微微皺了皺鼻子,輕聲回答:「不告訴你~」 每個字,每個表情,都和他猜想的一樣,分毫不差。 §下:何用待從頭 第十三章 時光最深處(2) 這次再到成都,紀憶的身份微妙了很多,幸好季成陽不是個性格特別外放的人,從不會在外人面前做些親昵的動作,說什麼親密的話,也沒多引起暖暖外公的注意。 這和季暖暖的男友完全相反,那位絕對是個浪漫主義者。 「和我小叔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季暖暖深夜躺在床上,邊和睡客房的男友用手機閒聊,邊好奇問紀憶,「我怎麼就沒見過你們特親密的時候?」 紀憶想了想:「沒什麼感覺……大家感覺都差不多吧。」。 好像真的是這樣,季成陽絕對不是個會說情話的人,她能想到的特別煽情的話也沒有幾句。他在外人面前確實挺正經,拉手只有一次,在電視臺的走廊上,還是她十四五歲時候,估計牽著她就和牽個小侄女沒什麼兩樣;攔腰抱她也僅有一次,還是因為很特殊的原因。 所以在兩人離開成都,去往小鎮的路上,司機閒聊間隙,還問紀憶是不是大學剛畢業出來旅遊,怎麼沒和男朋友一起?當時季成陽正在車下透氣,她怕車裡人都是暖暖外公那裡的人,不知道該不該說得很清楚,就這麼含糊著將話題帶過去了…… 2000年來這裡,還是深冬。 轉眼過去了八年。 紀憶透過車窗,看這個不大的鎮子。車沿著平坦的土路轉了幾個彎,停在盡頭,那個姨婆曾經住的院子前。 她悄然看了眼季成陽,被看得人倒是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兩個人,連帶著跟來的司機、醫生和兵下了車,走進院子裡,有個坐在屋前洗衣服的女孩子站起來,局促地看著他們,對著身後說了句什麼。很快有個中年女人挑開塑膠珠簾走出來,看著這些陌生人中的季成陽,用當地話猶豫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成陽點頭:「是我。」 中年女人毫不誇張,真是立刻眼眶就紅了,走上來,不停上下打量著季成陽,絮絮叨叨說著什麼。這裡的人,除了紀憶,都能聽懂。 只有紀憶,邊旁觀,邊猜。 最後和季成陽進了房間,到屋子的角落給姨婆的照片上了香,他終於翻譯給她剛才的對話。姨婆終身未婚,獨有季成陽這麼一個親人,又在北京生活的很不錯,所以也沒什麼特別牽掛的人。臨死前,姨婆特地請來村長作證,將自己的房子送給了村裡的特困戶。 人家感恩戴德,所以將姨婆常年供在這裡。 季成陽看著照片,說:「姨婆,我給你把孫媳婦帶回來了。」 紀憶這才剛畢恭畢敬拿了香在拜,手頓了頓,傻了。 可他卻沒有玩笑的語氣,將點燃的香插好,莫名給她一種進祠堂認祖歸宗的感覺……她還沒回過神,身後忽然就熱鬧起來,村裡有名的老輩都來了,很多都是帶著小輩來見見這位名人的,季成陽轉過身,陪著這些其實他已經早忘得差不多的長輩人說話。 紀憶在照片前多站了一會兒,總覺得自己要說些什麼。 她還記得十四歲時,姨婆對著她說得那句烏龍的話,問季成陽自己是不是他的小媳婦。那時她還沒開竅,對季成陽還沒什麼男女感情,只是被這句話問懵了。可現在想起來,像是冥冥中註定的事情,先被老人家講了出來。 她認真想了很久,舉著香再次拜了拜,輕聲說:「姨婆,我們會好好的,放心吧。」 這剛說完,還想再補幾句,身後就有他的聲音,忽然問:「好好的什麼?」 「啊?」紀憶沒察覺他過來,「就是平平安安啊。」 「這麼簡單?」他笑。 「……還要說什麼嗎?」她第一次給故去的人上香,完全沒經驗。 季成陽佯裝思索:「比如,說我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希望老人家日後多監督。」紀憶茫然:「……你對我挺好的。」 季成陽原本想說的是,那四年的別離,顯然是他的錯。 可看她的樣子,明顯將這件事都忘記了。 他摸了摸紀憶的頭髮,沒再說什麼。 好像每次季成陽回來,這裡都會來很多人,晚飯時,院子裡竟然擺了四五桌,女人少,男人多,老老少少的吃喝了很久。那些跟來的兵和司機都是部隊出身,最不懼喝酒,可喝到深夜也都醉得七葷八素了。 紀憶早早吃完了,和這家的兩個小女孩邊聊天,邊去盯著被眾人圍追堵截的季成陽看,生怕他出什麼問題。幸好,季成陽這次來帶了醫生,對方連連發誓,不停解釋季成陽真的是身體不適合飲酒,他才僥倖只喝了兩三杯,醫生倒是被灌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到最後,也不管誰和誰,對上眼了就喝…… 總之一句話,這晚能喝的最後都沒站著。 季成陽最後的擋箭牌都趴在桌上睡著了,他也帶著紀憶暫時消失,兩個人趁著眾人未留意,出了院子,沿著土路一直走到了村邊。不遠處就是河,沒路燈,只有乾淨的月光落在河面上,水波蕩漾的,就連遠處也能看到這種月色的反光,都是水田。 「你有沒有不舒服?」紀憶跟在他身邊,慢慢走著,問他。 季成陽笑,食指抵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抬頭,示意她看頭頂。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路邊。 遠近有很多老樹,但紀憶面對的這棵最粗,即使有兩個她,伸臂環抱怕也抱不住。季成陽憑著印象,找到能順利供攀爬的地方,幫著紀憶爬上樹幹,自己也隨後跟上。五月的天氣,這裡樹葉已經很茂盛,很容易就遮住兩個人。 季成陽怕樹上有蟲子,嚇到她,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墊在樹幹上。 「你小時候經常爬嗎?」紀憶處在這樣的環境裡,怕被人發現,自然而然輕了聲音,「不會壓斷嗎……」「對,經常爬,」季成陽告訴她,「這裡再坐幾個人也不會有危險。」 紀憶哦了聲,輕拍了拍樹幹,覺得好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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