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十二年,故人戲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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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要生氣?」他拽她的手腕。 「你還不餓嗎?」她挽起袖子,說,「譚先生和萬安都在幹活,也不要麻煩他們了,今日我來伺候你吃飯吧。」 「我這一個大男人,要你伺候做什麼?」傅侗文追上她,突然兩手一抄,在她的驚呼聲裡,把她橫抱著,走出去。 萬安聽得驚呼,從天臺探頭下來:「三爺?」 「三爺和三少奶奶吃早飯,忙你自己的。」傅侗文抱沈奚,沿樓梯向下走。 「誒。」萬安把腦袋縮回去。 樓梯狹窄,還陡,她怕傅侗文腳下打滑,兩人都要抱團滾下去,不能硬掙扎,只好由著他胡鬧。廚房裡用過早飯,兩人被萬安「趕回」二樓臥房,補眠到下午四點,萬安急著敲門將一對新人叫醒。西裝和襯衫熨燙好,她在衣櫃裡尋了件在紐約時訂做的連身裙,這樣的衣裳無法平日穿,今日派了用場。 傅侗文請的朋友是那夜見過的,都是他的舊友和同學。 等大夥陸續到了,全都圍坐在一樓客廳裡的圓餐桌旁,衣架上掛不下西裝了,這些男人也不講究,上衣要麼搭在椅背上,要麼丟到沙發裡。 沈奚跟著譚慶項在廚房幫忙,其實輪不到她,只是她怕應付這些公子哥,一個賽一個伶牙俐齒,稍有不慎被抓到把柄,就是一場調笑。 「侗文,」有人道,「你在上海好幾處的公館,偏要住在這小公寓裡,是圖什麼?」 傅侗文把茶杯在桌上輕敲著,笑著說:「這公寓是我太太的,不是我的。」 說話間,望一眼廚房門口。地上是個人影,裙角飄蕩。 「寄人籬下,很浪漫啊,侗文。」另外的人搭腔。 在眾人小聲裡,傅侗文把茶杯放下,對戴眼鏡的男人認真道:「你若有空閒,北上一次。」 「怎麼?是有要緊的事?」對方收斂了笑容。 「兩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沈奚端了兩盤菜,西湖醋魚和青蟹年糕,是譚慶項拿手的菜。 「你帶我一張支票和兩箱金條北上,給周禮巡,款項的數目太大,需得你親自走一趟。」 「這好辦,我這兩日就安排北上路程和火車。」對方答應了。 旁邊人插話:「這麼大一筆錢,是要辦大好事了?」 傅侗文快意一笑:「要組建參戰軍,我們也想要出軍隊去西方戰場了。」 這是個好消息。這兩年雖然一直在輸出勞工,參與這場世界大戰,但總會怕那些西方大國戰後會抵賴,到時不承認中國的貢獻。如果有參戰軍,再好不過。 「你如此一說,我迫不及待要北上了,就明晚吧。」戴眼鏡的男人歡喜不已。 「我是最好你早動身的。」傅侗文答。 「替三哥把清和叫來。」他對沈奚說。 「嗯。」 沈奚到廚房間,讓傅清和到客廳說話。 傅清和穿著沈奚的衣裙,兩條長辮盤著,立在桌畔,還像是未出閣的大姑娘:「三哥。」 傅侗文頷首,對戴眼鏡的男人道:「這回是我借著父親病故,才讓清和到上海奔喪。不管是生是死,在那位司令心裡,這筆賬是要算在我頭上的。」 「這我明白,清和的夫家不會善罷甘休的,你這裡會不會有麻煩?」對方說。 他搖頭:「我不怕別的,只怕她長久在我身邊,會暴露了行蹤。」 「三哥。」傅清和因他成親的歡喜漸散了。 「聽三哥的安排,」傅侗文讓她先不要說話,「我讓翰二爺帶你回去,還會給你一封信,你到了北京,見到辜家小姐,把信給她。」 「幼薇姐?」 「對,她結婚後,要跟丈夫去法國做外交官。你自幼和她要好,其實不用三哥的面子,你和她的交情也足夠了。」 傅侗文把準備好的信,遞給傅清和:「信裡有張支票,你連信一起給辜家小姐,她會幫你處理好一切。只是清和,你要好學一點,長久在那裡居住,是要學法語的。」 他看向沈奚:「這一點你嫂子是榜樣,她的英語就是到倫敦學的,不過半年時間。」 「逼一逼自己就好,」沈奚附和他的話,「生活所需的東西,學得很快的。」 傅清和點頭。 遠嫁過一次的人,對背井離鄉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並不會過於忐忑,只是擔心連累傅侗文:「若是他們找三哥……」 「三哥是應付不來的人嗎?」他反問。 傅清和搖搖頭,她最信任的就是他。 「你沒問題吧?」傅侗文看那位戴眼鏡的仁兄。 「小事情,」對方說,「明天我定了日程,電話給你說。」 「好。」 「我說,沒正事了吧?」旁觀的少爺們都等得及了,其中一位直接去廚房端了新菜上來,「快,快,我們是來吃喜酒的。」 「沒放香油呢!」譚慶項拿香油瓶追上來。 譚慶項咕嘟咕嘟倒香油,另外一個自力更生開紅酒,技術太差,萬安瞧不下去了:「七爺,您交代一句就好,別糟蹋我們家三爺的好酒了。木塞爛了,回頭怎麼收啊。」 「嘿……爺我替你幹活,還被你教訓啊?」 大夥笑。 開了紅酒,傅侗文親自給在座的人倒了一點:「昨晚喝得多了,今夜就這樣吧。」 「那不行,」不滿的人擼起袖子,「來,有好酒都上來。」 「他身體不好,要少喝。」沈奚脫口而出。 「嫂子別急,他不能,我們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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