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
他曾經以為所有都在掌控中,十年前,很多好友的死去給了他第一次打擊。十年後今天,對方仍舊用兄弟的死在告訴他:只要你還是程牧雲就不可能有普通生活。 他身上背負了太多兄弟的血債,永無回頭日。 他從長褲口袋裡掏出一張小面額的美鈔,遞給她。 溫寒打量了遠近這些乞丐,挑了個最可能會先死的人,走過去,將鈔票放在那個老頭面前。垂死的老頭躺在破毯子上,都沒力氣爬起來了,還掙扎著,表達感謝。 老頭滿是污垢的手心,貼上她的額頭。 溫寒毫不介意,微闔雙眸:佛祖在上,請保佑我,讓他能愛上我,再也離不開我。 §第26章 相思賦予誰(3) 溫寒睜開眼,有些開心地站起身,剛想要和他說話,就看到遠處人群裡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孟良川摘下墨鏡,齜牙一笑:「我來了。」 溫寒下意識蹙眉。 孟良川很鬱悶:「溫寒小姐,你怎麼見到老熟人不高興?你可別忘了,你幾次死裡逃生,不單有程牧雲幫你,我也是出了不少力啊,」說完,還不忘搖頭,「果然,對女人來說,長得好看比什麼都重要。」 她輕聲喃喃:「反正,見到你總沒好事情。」 「……小姐,你一定要搞清楚,給你帶來厄運的是你身後的男人,不是我。」孟良川說著,從懷中掏出個小袋子,遞給程牧雲。 程牧雲接過去,走下石階,半蹲了身子,打開小袋子,把裡邊的東西倒入河水中。 「那是什麼?」溫寒輕聲問,有種不好的感覺。 「周克的骨灰。」 「周克?」溫寒失聲,睜大眼睛看孟良川。 孟良川:「對,就是那個把你從俄領館帶回到程牧雲身邊,長得不錯的年輕男人的骨灰。我本來想留在尼泊爾,讓程牧雲帶回莫斯科安葬,沒想到他讓我拿來,撒到這裡了。」 這一定又是另外一個精彩的故事,孟良川猜。 他甚至開始興致勃勃的猜想,自己總跟著程牧雲混,會怎麼死?死在哪裡?簡直瘋了,太他媽的讓人興奮了。 太突然了。 溫寒頭腦混亂,那夜在神廟裡,自己給他剃度,難道那時候周克就已經……她想到,酥油燈微弱的光中,他眼觀鼻、鼻觀心的神情,他是在用剃度儀式為自己的朋友超度嗎? 程牧雲將裝著骨灰的袋子也丟入水中,從臺階走上來。 「這河裡也太多骨灰了,還說能讓人安息,要我看,擠都擠死了。」孟良川並非佛教徒,說話也口無遮攔了些。 「周克不信佛。」程牧雲不太有表情地回答。 不過,那小子很認真說過:老闆你信什麼,我就信什麼。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想到,他說什麼都不會回答,就只能將這些疑問一個個堆在心上。越下越沉。 混亂的情緒,一直延續到日暮西沉。 那些年輕的祭司看到她情緒低落,問她,既然早上看了日出,要不要去看看每日的恒河祭祀?昨天她剛到,這些人沒好意思邀請她,現在,倒是覺得她可以去看看。 瓦納納西。 這個城市她一個多月前來過。 當時,晚上看著這些祭祀,只是匆匆而過。這河邊太多的遊客,太多的年輕藝術家聚集著,這是那時她的印象。當時看著這些祭司,她可沒想過,一個多月會自己會故地重遊,這次,是坐在這些當地人當中,而不是作為遊客遠遠觀望。 她在看著祭祀活動。 而那個女孩正在和程牧雲低聲聊著什麼。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以至於孟良川開玩笑的話她都沒聽進去幾句。 那個女孩,背對熱鬧的眾人,眼睛紅紅地,用手背抹了抹:「聽說骨灰撒在這河裡,人能得到安息。不過葬在哪都一樣,反正我也不能去祭祀。」 程牧雲垂眸,什麼也沒說。 女孩子轉著手中的戒指,一分鐘後,利索摘下來:「我一會兒也扔進河裡去,才二十六歲就喪偶了,也真是……臭小子害慘我了,當初說他比我小三歲,他非說女大三有多好,好什麼,」女孩絮絮叨叨,過了會兒,問他,「你能破例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嗎?」 程牧雲沉默了會兒:「有人洩露了他的身份。」 在那個清晨,那個一樓小廳裡,誰都以為那些人會先攻擊程牧雲,卻沒想到他們竟然知道周克的身份,周克來不及躲避,受了重傷。勉強跑出去時,孟良川正帶著當地的員警們趕過來,那小子……又替孟良川擋了致命一擊。 雖然周克嘴上瞧不上孟良川,甚至心裡也真是瞧不上,但沒辦法,都被程牧雲認下來了,也就是他兄弟了。 是我的兄弟的,都要死在我後頭。 這是所有跟著程牧雲的人的最簡單的想法。 兩個人靜默站著,過了會兒,女孩忽然笑了:「她一直在看我們。女人就是這樣,只要是喜歡你,那任何接近你的女人都會是情敵,表現的再大度也沒用,這裡,」女孩摸摸心口,「會不舒服。」 程牧雲回答:「如果連她一個二十歲的女孩都騙不過,你以為還能騙過其它受過訓練的人嗎?」 這群人誰是什麼身份,誰和誰都是什麼關係,溫寒不能知道。她必須身在一片迷霧中,到最後脫離都毫無察覺,這樣對她最有利,也對程牧雲身邊的人最安全。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