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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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雲在夜風裡,繼續溫柔地抱著她,視線落在遠處,落在巷子口的盡頭,那些有著骯髒雜物的河岸邊。好像剛才說得話都不存在一樣,她心亂如麻,他說得都不是假話,如果現在還是在尼泊爾那個小旅店的洗衣房裡,她一定以為他是危言聳聽,可他親自帶著她經歷過這些。 溫寒覺得冷,低頭,系上了兩粒紐扣,看到他脖頸間的一道暗紅的傷口,一看就是新傷。她摸了摸。 他收回視線,低頭看她。 「你在神廟說,三個月後會讓我回莫斯科?」她輕聲問。 「當然。你看,我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妄語。」 「那我們還會見面嗎?」 「不會。」他很肯定。 在洗衣房的那個早晨,他沒騙她。他告訴她只能是露水情緣,這是個事實,而不是什麼登徒子矇騙未知少女的幌子。溫寒摸著他傷口的手指,滑上去,身子也坐直了,看著他,用嘴唇挨上他的上唇。 程牧雲沒有動。 直到聽見她用俄語低聲說的:「我不管以後……這三個月,你必須和我在一起。」 漫長的安靜。 程牧雲略低頭,開始讓她親近。這讓他想起那個男人從車站回來後所說的話,能扛得住未知的恐懼已經不是尋常人,那個兄弟笑著問他是不是真得破了色戒。 破了,又如何呢? 程牧雲在有些潮熱的夜晚和她在這平臺互相親吻。起初是很慢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咬著彼此的嘴唇,就這麼簡單的小纏綿,她都能發昏,感覺到他的體溫也在浮躁中升高。想在一起的,不止她一個人。 他當然不需要她回答,我願意為你死。這種不切實際的回答,如果她說了,他會覺得可笑。 他更喜歡現在得到的答案。 此時此刻,逃離尼泊爾後,她仍渴望他,在表達著喜歡他。 必須。 她既然敢提這種要求,他要是個男人就不會再拒絕。 程牧雲打橫抱起她,從水泥臺上跳下來,進門,上了三樓。 那個小房間,他剛才進去看到那張床的時候就想把她丟上去,現在,既然她都這麼要求了,他怎麼可能不去做? 印度的這種棉布,在他手裡根本就和紙一樣,稍用力就撕裂開。溫寒吃不住他的力氣,咬上他的肩,把他整整兩日讓自己低落的情緒全部都狠狠還給他。 他低聲笑,用俄語低聲耳語了句:再用力點,寶貝兒。 …… 有人出生幾個小時身體就冰冷了,有人活了上百年最後的心願也不過想要無疾病痛苦的善終,有人結婚前夜懷揣百年好合的夢遭遇意外,有人千帆過盡愛人都成灰了自己卻還在—— 人之出世,如優曇缽花,時一現耳。 分得清、辨得明, 今時今日,此時此刻最渴望的是什麼就夠了。 深夜,那幾個祭司回來。 溫寒臉色紅潤地捧著個水杯,坐在電視機前看英語節目。程牧雲切了一盤子水果端出來,丟在矮桌上。 兩個跟著程牧雲的女孩子們都比較避諱,去了旅館住,倒是這個妹妹跟著他今晚暫時住在這裡。對著三個印度年輕男人獻殷勤,溫寒起初不太習慣。「在印度,是有不能喝酒的dryday的,」年輕人熱情地告訴她,「無酒日,還有不能喝酒的邦區。」 「是嗎?這種法令在莫斯科一定行不通,那是個無酒不歡的城市。」她回答。 年輕人立刻笑:「但你要相信,我思想沒那麼死板。」 溫寒被這個年輕男人的熱情搞得很尷尬:「我相信……」她看了看身邊的程牧雲。想到他告訴自己要配合扮演兄妹,因為如果她是程牧雲的家人,將會得到更多的、更有利的保護。畢竟印度這個國度,對女朋友或是妻子的在意程度實在不敢恭維。 幸好,這只是一種很熱情而又禮貌的表達好感的方式。這些男人是婆羅門的,連別的種姓都很少通婚,更別說和個外籍人。他們察覺到溫寒實在沒什麼興趣,而又,礙于她「哥哥」在身邊,也不好太過大獻殷勤,話題很快轉了開。 然而他們完全聽不懂,程牧雲時不時冒出的一句俄語,卻比他們更要露骨得多。 比如,現在,就出現了如下對話。 「恭喜你,」程牧雲手搭在靠墊上,低聲說,「你又開始讓男人為你神魂顛倒了,我甚至要開始懷疑是不是一直中了你的迷魂計。」溫寒就坐在他身邊,但保持著成年兄妹該有的「安全」距離,也用俄語輕聲回:「明明第一次是你認錯了人……」 「你真這麼以為?」他喝了口礦泉水。 「不是嗎?」 「不是。」 「……」 「我在雪域高原就為你神魂顛倒,在尼泊爾再見到你,只覺得是佛祖顯靈,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下半身,就隨便找了個藉口拉你進房間,非禮你,」他低聲笑,「你看,親愛的,這個回答還滿意嗎?」 她咬著自己的下唇角,開始學會和他你來我往:「嗯,還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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