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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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寒努力掙扎著,模糊著視線看他:「你……給我打什麼……」 他輕聲笑,用中文說:「毒品,或者是營養液,你更喜歡哪個?」 這個男人的話,永遠都在意料之外。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猜想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後來有天,他將她留在四周空寂的密林裡,獨自離去。 再回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她除了餓,絲毫都沒有不適感,這才隱約猜到他隔幾天就給自己注射的是營養液。 這段旅程開始的莫名其妙,卻磨損著她的意識,那天在她昏迷時,程牧雲就用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驅走她體內的寒氣,再在她稍微恢復力氣後,帶著她上路。她起初還會反抗,後來竟然慢慢麻木了。 甚至會在遇到水源時,被他脫光了清洗身體,也不知道反抗。 「不要想著逃走,」在第三天晚上他就告訴她,「尼泊爾是世界上人口失蹤第一大國,這裡是山區,常會有村民因為野獸襲擊喪生。」 那時,她正拿著他的刀,對準他的心口,想要威脅他放自己走。 他倒是沒有了在加滿都城的憤怒,顯得很無所謂:「你不會說這裡的語言,不會自保,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殺了我似乎——沒有任何好處。」 她雙手握著刀,心怦怦地跳著,竟因為太過難堪,臉漲得通紅。 程牧雲靠在樹幹上,抬眼欣賞她因為怒氣而起伏的胸口。 「你究竟想做什麼,」溫寒慢慢放下刀,無法抑制地喘著氣,不得不屈服他所說的話,「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想逃又逃不走,想威脅他都難以辦到的絕望感,讓她心口酸澀難當。 而這所有問題,換不回任何一句回答。 §第18章 密不透的光(1) 在第七天,她被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咬了後,就開始低燒。 程牧雲也無計可施,對於她這種脆弱的只適合生長在都市的身體,就連他,也會有毫無辦法的時候。 這天夜裡,他又把她獨自丟在這隨時都有野獸的樹林裡:「在這裡,一動都不要動,哪怕你再難受,也不要動。」 這是他走前留下的話。 漆黑的夜,樹林裡更是密不透光。 溫寒手裡攥著一塊尖尖的石頭,不斷在身下的巨石上,劃著痕跡,重重喘著氣,連咳嗽都小心翼翼。 四周,有著時而細微,時而刺耳的聲音。 來自不同的動物。 她蜷著身子,往巨石的角落裡,藤蔓落下來的地方縮進去。比起黑暗裡危險的動物,那些藤蔓裡不知名的蟲子太微不足道了。 十幾天以前那種被利用的憎恨心理都淺薄的讓她記不起來了。比起這種無望的前行,想像不到的叢林危險,還有不知道未來如何的恐懼,所有的感覺都變得特別渺小,不值一提。 她竟然會在他每次離開時,最期盼的,就是他快回來。 這裡每一個地方,都太恐怖。 漸漸地,有腳步聲響起。 溫寒睜大眼睛,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喘氣越來越重。 程牧雲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身子從黑暗中爬出來,他將滿是血的手在褲子上抹乾淨,單手伸過去一把將她抱起來:「難受?」 溫寒縮了縮身子,意識渙散。 時間仿佛被地獄吞噬掉了。 這漫漫長夜,她幾次醒來,都感覺自己在他的懷裡,穿過這片看不到盡頭的樹林。 是的,他在徒步。 她不能再劇烈顛簸,他不得不丟棄那匹馬,以最安全的方式,徒步抱著她走出這片密林。 原本是明天離開尼泊爾,現在他必須改變方向,選擇繼續留在尼泊爾境內。溫寒現在的狀況,要先要找個安全的地方。 他的身影拖成一條長長的黑影,穿梭在樹木中,遇到巨型樹根,將懷裡的人抱得緊一些,幾步躍上,再隱入更深的黑暗裡…… 清晨的時候她醒過兩次,她在他的懷裡,看著他和河邊撐船的當地人交談,她掙扎著,想要下地自己來走,程牧雲給她指了指船得角落,那裡躺著一個被白色布遮住的屍體。 「這條河裡有鱷魚,這個年輕人就是當地人,剛被打撈上來的,」程牧雲用只有她才能聽得懂的俄語,低聲和她說著,「前幾天還有當地人入山打草,被野生虎襲擊,死了兩男一女。我抱著你走出那片森林,你應該感激佛祖保佑,而不是……時刻想遠離我,起碼在這裡,只有我會真的保護你。」 溫寒動了動嘴唇,有些口渴。 他問撐船的人借來一個水壺,也不管水壺是否髒得讓人下不去嘴,就塞到她嘴唇裡,灌了兩口後,自己也喝了兩口。 清晨的河面上,水波蕩漾,平靜而美好。 溫寒躺在他懷裡,看出來,程牧雲似乎現在心情很不錯。 這麼多天的相處,她甚至發現,自己不瞭解他的背景和來歷,卻已經開始瞭解他的脾氣。比如他心情好的時候,就像現在一樣,喜歡微微眯起眼睛,視線的焦點落在遠方。 「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裡?」溫寒問他。 「印度,」程牧雲不輕不重地說著,「我們本來已經接近尼泊爾邊境,因為你身上的傷,需要消炎藥品和幾天休養,要找個地方停留幾天。」這是他第一次告訴她計畫。 她只想趁著他心情好,試探問一些話,卻沒想到他這麼坦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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