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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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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聽得心驚膽戰,可也發現,自己擔心得很沒有立場。程牧雲,到現在,她才從別人口中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孟良川繼續說著,應該把那條被程牧雲弄得半死的鱷魚撈上來,賣給走私商人。過了會兒又說,不行,自從新政府開始,尼泊爾就對走私非常嚴厲了。絮絮叨叨的,處理傷口的手法也不敢讓人恭維。 等他離開,帳篷裡的男遊客已經睡熟了,鼾聲很重。 溫寒就水吞了消炎藥。 帳篷外,始終有人聲,白天受過刺激的遊客們都睡不著,索性圍著篝火,大聲唱歌、喝酒,以此抵抗對又一次黑夜到來的恐懼。 程牧雲挑了個離篝火最遠的石頭,單腿曲起,坐在上邊,手臂閑閑地搭在膝上。 在黑暗中,他慢慢地用一把刀在做著什麼。 身後,有人靠近:「我想我應該親自來提醒你,你是我花錢請來保證貨物平安送達,還有我的人身安全。」程牧雲回頭,看了眼王文浩,手臂一抬,一個血淋淋的東西飛向王文浩的面部,後者慌忙用手擋。 「啪嗒」一聲,東西落在了草地上。 「白唇竹葉青,味道不錯,」程牧雲聲音啞啞的,眼裡都是深不可測的濃濃笑意,「不要錯過。」 §第9章 命運的陰影(3) 到深夜,她持續高燒。 有黑色人影從掀開帳篷門進來,在她床邊半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和頸脈。溫寒燒得糊塗了,想要抓那只手,卻落空了,迷糊著用俄語輕聲喃喃著難受。 他的手從她額頭離開,她無意識地伸手,在半空中再次試圖去抓他。這次,他沒那麼狠心躲開,讓她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可溫寒卻不清楚自己抓到的是誰。 這個男人,她在昨天早晨還在拒絕他,讓他和自己保持距離。 程牧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持續了許久,終於彎下腰,手指插|入她散開的長髮裡:「寶貝兒,先鬆開,我去給你弄點水。」 這個聲音。 幾十個小時前,他還在用這種漫不經心的調情語調在手繪店的床上,這麼和她交談。 他離開這裡,不一會兒,又提著一壺水走回帳篷,揭了蓋子,將銅壺裡的毛巾拿出來,擰乾。 兌了酒的溫水,讓整個帳篷內的空氣都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隔了一個布簾的男遊客被這酒香弄醒,悄悄掀開簾子一角,看到昨夜在地獄般的夜色裡與藏獒搏鬥,從滿是血的湖水裡爬出來的男人,此時正抱著那個受傷的女孩,將她的襯衫脫下來,解開內衣,掀起長裙,讓女孩趴在了他的大腿上。 男人看得眼發直。 程牧雲眼皮都沒抬,靴尖挑起壺蓋,一道黑影飛過去。 悶哼中,簾子被放了下來。 濕毛巾從她手臂內側到指尖,再從從大腿內側一直沿著血管豐富的地方擦下去。整個過程溫寒都在混沌中,依稀聽到他在說:「你不該來尼泊爾。」又或許,他根本沒說過,是她在做夢。 整整兩個小時。 他為她擦了數次,她終於開始出汗,也漸漸舒服了。 她睜開眼,大病初醒,迷茫看著他。 他脫了那雙沉重的軍靴,放輕身子,側躺在她的身邊。她因為一個肩膀受傷,只能側躺著,恰好就給他留了這麼個空間,感覺他的手摟過來:「我隨時都會像那只畜生一樣,悄無聲息就死在某個地方。如果晚幾年,或者早幾年碰到你,會簡單很多。」 他沒繼續說下去,嘴唇壓在她背後露出的皮膚上,感覺她身體的溫度,像是蛇纏繞上人的身體一樣,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懷裡。 只是避開了溫寒肩膀上的傷口。 她也覺得累,來不及考慮隔著一層布簾的男遊客會聽到什麼,就已經覺得昏沉沉地,想要陷入沉睡。在這種身心疲累的狀態下,她放棄了和自己的對抗,本能地依偎他。 碰到他的溫度,皮膚,就會覺得很安全。 睡到深夜,程牧雲自然醒過來,想要慢慢抽離手臂。 溫寒本就睡得不踏實,腰上的手離開,留下空落冰涼,她被驚醒。 醒的瞬間,她有種在夢魘裡的感覺,好像所有的都是夢,醒來就睡在溫暖的小窗臺旁,有初升的日光照在眼皮上……可惜,醒過來,就陷入了肩膀的劇痛中,程牧雲塗在她傷口的麻藥已經開始失去效力,這種痛,有著千百種變化。 此時此刻,倒像是火燒。 「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什麼來尼泊爾。」程牧雲忽然問。 「因為信佛,覺得不來是遺憾。」她輕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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