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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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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影微動了動,拽開椅子,落了座,字一個個從嗓子壓出來:「我配合你們,審吧。」 標準的跨坐姿勢,他身子微前傾,凝視玻璃後那一張張臉。 毫不客氣地說,路炎晨以及手下不少人在外網上都被這些極端組織起了代號,明碼美金標價人頭。能被人這種「看中」,也說明了他對這些人也一定瞭解到了骨子裡,有他這個「外人」配合調查,事半功倍。 很快秦明宇和高海也到了,無聲無息到路炎晨身後半步停住,靜默聽著。 *** 三小時後,審訊室門被推開。 嘴都順利撬開了,完全沒料到,還有更壞的事在後頭。 路炎晨一言不發向外走。 秦明宇帶著高海往外追:「這事兒還有商量餘地——」 「開什麼玩笑!」路炎晨劈頭呵斥,從褲兜往出摸煙,腳下不停地抽出一根,咬住過濾嘴點著了,慎重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一系列準備,「這麼多年我也只碰到過兩次,你們誰都沒經驗,多少條人命在那兒!」臨時想找到和他經驗相差無幾的人,更來不及。 「萬一——」 「沒萬一。」 「要不要留什麼話給嫂子?」 路炎晨睨了他一眼,沒吭聲。 秦明宇簡直就是明知故問,所有審訊內容都是高度機密,半個字都不能露。 他推開走廊盡頭的鐵門,跳上秦明宇的車,將自己的車鑰匙拋向高海:「鑰匙送過去,讓她等著我。」他們都知道他訂的房間。 秦明宇也跟著上車,沒耽擱,急著給隊裡撥電話。 車開出去。 一路紅燈一路闖,路炎晨都沒含糊,只在穿過酒店樓下那條馬路,透過前擋風玻璃去望高處,目光掠過,沒來得及找到她的房間,就開過去了。 他捏著方向盤的手心有細密的汗冒出來,握得過於緊了,可手一有汗就打滑,更要攥緊。 仿佛發洩一般,長鳴車笛,前方吉普車被唬得讓開了,司機探出頭大吼:「幹嘛呢!大半夜的!這道上就兩輛車,也至於你這麼催?!」 他丟出去一個冷透了的眼神,油門猛踩,沖出了二連浩特城區的夜幕。 …… 此時的樓上,那間房內溫暖如春。 歸曉趿拉著拖鞋離開浴室,端詳那張大雙人床幾秒後,開始換床單、被罩和枕套。 路炎晨還沒回來。 走廊外有人交談,樓下,似乎有舞廳,這些俗世雜音交纏著,都讓歸曉靜不下心。她又等了十幾分鐘,按耐不住撥了他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低頭看看,的確是路炎晨的號碼,沒撥錯。手機沒電了? 歸曉胡亂猜測著,想要再撥試一試,許曜的電話突然進來了。 她接了,那邊叫了聲歸曉,她應聲:「我急著要打一個電話,你長話短說吧,要不然明天我再給你撥過去?」 「我就是心裡壓著事,想找人聊聊,」許曜難得這麼不通人情,低聲說,「彬彬檢查結果不太好,和國內診斷出來的腫瘤不一樣,還沒確診,但她這種更麻煩,要放療,放療能讓腫瘤治癒,可一旦有了這種病,復發幾率很高,每次位置還不同。」 歸曉靜了靜,不曉得說什麼。 許曜又講了幾句,全然是她聽不懂的病理和診斷術語。 她明白這是個傾訴電話,於是,壓下自己惦記路炎晨的心思,耐心聽起來。 不久,有人叩響了房門。 「你等會,別掛,我去開門。」歸曉一秒沒多耽擱,將手機丟到棉被裡,趿拉著白拖鞋跑到門廊上,只在開門前多了個心眼,湊著瞧去。 不是路炎晨,是高海? 門打開後,這個和歸曉有過短暫交集的漢子比上趟見她還要窘迫,結巴了半天,遞出一串車鑰匙:「嫂子,路隊給你的。」 歸曉一愣:「他人呢?」 高海愈發心虛:「有事,讓你等著他。」 「什麼事?要等到什麼時候?」 「儘快吧……」高海退後半步,挺愧疚地盯著歸曉,也不曉得要說啥,根本就什麼都說不得。 路隊沒交待過。過去他們出生入死的,有家屬的也都不在身邊,怎麼安慰人,大小夥子憋了足足半分鐘也沒想出來任何對策。再說,高海自己也亂得很,情況太複雜危險,腦子都要爆炸了,他可沒路炎晨那麼冷靜—— 歸曉本就因為他關機擔心,再莫名拿到車鑰匙,送鑰匙的人又不肯多說半個字,愈是心慌:「……是不是出事兒了?」 「嫂子,」高海頓了半晌,重籲出口氣,「你保重。」 車鑰匙往她手裡一拍,轉身就大步跑。 歸曉急了,伸手要將人拽回來,硬是沒拽住:「高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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