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五〇


  言溯彎彎唇角:「你懷疑哈裡·派克?」

  「是的。」甄愛很堅定。

  「明明可以很簡單地勒死死者,卻非要扒光她的衣服掛在樹上。這分明就是一種洩憤,兇手的殺人手法不是臨時突發奇想,而是早有準備。

  「這一切看似意外的事件,只有派克一個人能夠聯繫起來。

  「一開始酒店水果刀上的威脅,嚇得齊墨一定要離開,他很膽小,同行的人都知道;羅拉嫉妒心強,卻看見美女勾搭派克;安娜和戴西兩位姑娘都站在派克這邊,認為羅拉小心眼;凱利和托尼等男生也認為羅拉無理取鬧。派克越是哄她,羅拉越驕縱,其他人則越反感。

  「凱利性格暴躁,喜歡用非常手段解決問題,派克在車裡放上他們平常最喜歡的大麻,凱利看到了一定會扔給大家用,讓大家別吵吵了。」

  「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她說到此處,微微停頓一下。

  「因為兇手早有準備,所以在車鑰匙這點上,他不會容許任何失誤。我從一開始的客觀分析,就認為兇手最有可能是凱利或者派克。

  「但凱利他不肯去找羅拉,照理說,兇手會想讓大家都看見自己離開車。反觀派克,他很微妙地約定15分鐘,又刺激最不願意離開車的安娜沖進樹林。

  「15分鐘,他不是擔心大家迷失,而是暗示大家,沒找滿15分鐘,不許回來。

  「這麼一想,這個案子真是太簡單了。」

  甄愛說完,看向言溯,殷切地期盼表揚,又似乎害怕推理出錯。

  「有些時候案子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再說了,高中生犯的案子,從來都很低級。」

  言溯淡淡一笑,不知在想什麼,眼瞳暗了暗,幾秒鐘後才抬眸,繼續問,「相比這些,我比較想知道,你一開始在猶豫什麼。」

  甄愛有些赧然:「因為他死了。」

  言溯努努嘴:「哦,這樣。因為他死了,所以他活著的時候不可能殺人。」

  甄愛一愣,經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這種想法毫無邏輯。

  那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她一開始沒想明白?

  派克後來死了,不能代表他之前沒殺人。

  「那派克為什麼死了?」

  言溯的語調變淡:「這個問題,我也想弄明白。」

  甄愛見他臉色不好,心中狐疑,難道還沒抓到兇手?但她終究沒問,而是指了指標著「派克」的另一個盒子:「能看看那個嗎?」

  「請便。」

  甄愛幹勁滿滿,精神十足,很快把派克案子的材料看了一遍,事情的經過非常詭異。

  所有人都收到了派克發的短信,說有要事商量,讓大家晚上9點在壁球俱樂部的更衣室裡集合。這期間有人給派克打過電話,是關機。

  幾個人聚在一起等了幾分鐘,派克沒來。凱利給他打電話。電話開機了,眾人循聲過去,就見派克光著身子吊在淋浴噴頭上。和羅拉的死法一模一樣。而隔間的玻璃上留了五角星和字元,和羅拉死時汽車玻璃上的一樣。

  幾個學生進更衣室時,沒聽見水聲,但學生們根據鈴聲走到浴室門口時,玻璃上有很深的水霧。以此推斷,學生們進更衣室時,熱水管關掉不超過10分鐘。再加上法醫的推斷,派克也是在那個時間斷窒息而死的。

  「太詭異了,」甄愛摸摸手臂,「兇手為什麼要把時間安排得那麼匆忙?難道不怕有人提前來更衣室,撞到殺人現場?」

  更詭異的是派克留了一張自殺遺書。

  遺書工工整整,字跡端正,沒有任何錯別字或是語法錯誤。長短句錯列,像寫作文,甚至帶著絲絲的文學色彩:

  「爸爸媽媽哥哥對不起,內疚和罪惡已經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想遠離,一想到你們,我就感覺萬分的苦痛折磨。犯錯的人都該死,我也該死。是的,是我殺了羅拉。我再也不能忍受那醜惡的嘴臉,虛偽的高貴。啊,我把自己寫得正義了,不,實際上,我是害怕已經有人發現了我的罪惡。所以,與其等他來懲罰我,不如讓我自己死得其所。今天,我要在魔鬼面前結束自己的性命。

  「在那之前,先給羅拉的父母一個交代吧,畢竟,父母都該知道自己孩子死亡的真相。

  「是我在羅拉房間的水果刀上留下了字跡……」

  後半部分詳細交代了他殺死羅拉的過程,和甄愛推測的沒有半點兒差池。

  甄愛看著這封詭異的遺書,反而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推理,真的,是那樣嗎?

  和他的口供一樣,遺書沒有透露任何對羅拉的感情。

  更奇怪的是,遺書末尾提到了言溯:「S.A.你看得到這片陰影嗎?」

  沒了。

  這哪裡是一封遺書,簡直就是一張密碼紙。

  甄愛一下子就疑惑了,羅拉真的是被派克殺死的嗎?而派克真的是自殺嗎?

  小派克的遺書工工整整,字跡端正,沒有任何錯別字或是語法錯誤。長短句錯列,像寫作文,甚至帶著絲絲的文學色彩:

  甄愛立刻指出疑點:「按常理來說,人在寫遺書的時候,情緒不穩定,容易波動,這些表現在文字上就是:會出錯,短句多,沒有邏輯,情感豐富。可派克的這封遺書完全就是反的。他這根本就不是自殺,這遺書極有可能是偽造的。」

  言溯眸光凝了半晌,問:「那你看出來,兇手是誰了嗎?」

  甄愛一梗,紅了臉,小聲道:「我看了剩下幾個人的口供,安娜是和戴西一起來的,她們在街角的超市轉了好一會兒才進體育館;凱利在路邊抽煙,因為體育館禁煙,監控錄影也拍到了他;齊墨和托尼則是從宿舍一起過來的。他們幾個,好像都有不在場證明。」

  「然後?」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錯位的不在場證明,或者是什麼詭異的殺人手法。但只有口供,又沒有現場調查,還時隔多年,怎麼看得出來嘛?」

  言溯倏爾一笑:「那倒也是。」說罷,站起身把東西往箱子裡收。

  甄愛不解,派克的死因和兇手,她都還沒找出來呢:「幹什麼?」

  「收拾東西回家啊!」言溯看了看手錶,瞥她一眼,「怎麼,好奇心還沒滿足?」

  甄愛一愣,他這話什麼意思?

  言溯見她呆呆的,心裡也不知怎麼想的,雙手撐著窄窄的桌子便朝她傾身過去。他高大的影子一下就遮住她面前的燈光,將她整個兒籠在他的陰影裡。

  甄愛坐在椅子裡,後退不能,睜大眼睛,緊張地盯著他。

  他靜靜看她兩三秒,覺得她這樣呆滯又略顯懵懂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知不覺就沉了聲線,說:「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都帶你來這兒了。怎樣,開心嗎?」

  低沉的男聲在逼仄昏暗的小房間裡,很是蠱惑人心。

  他,在逗她開心?

  甄愛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思維,持續發懵:「為什麼?」

  言溯依舊是杵在她跟前,近距離地看著她:

  「音樂會前,你問我是不是沒抓到兇手。那時我說話的語氣好像重了點兒,表情也不對。所以你不開心了,就不和我說話。那麼,我要逗你開心。於是我帶你來這兒,滿足你的好奇心。」

  他眉梢微挑,略帶邀賞的意味:「我做的還好嗎?」

  甄愛張了張口,她哪有不開心不說話?

  原來,腦補和神展開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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