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五一


  不過,這樣一想想,他這種以為她不開心就帶她來深夜的檔案室看殺人案的哄人方式還真是……好酷!

  甄愛的心都溫軟了,笑笑:「我很開心啊。」

  「那就走吧!」他已經收拾好東西。

  儘管甄愛心裡對小派克的死還有疑惑,但她感興趣的並非這個人或這個案子,而是他。她感興趣的,只不過是這個案子與他的牽連。

  但他明顯沒有自願說的意思,她也不必追問。

  今天的事,她已足夠歡喜。

  才到家,下了電梯,言溯便自言自語:「肚子餓了。」

  甄愛一路心情都不錯,自告奮勇:「我給你做宵夜吧?」

  言溯沉默,在隱忍著什麼,他不想打破剛才重塑的友好關係。可任何時候,真理永遠都占上風。

  於是最終他沒忍住,道:「雖然我不想打擊你,但是甄愛,你做的東西真的不能稱之為食物,而是災難。」

  她都示好了,他就不能別嘴賤乖乖地接受麼?

  甄愛不痛快地挑挑眉:「這不是由你定義的。」

  「OK!」言溯聳聳肩,「我們來看看朗文字典對食物的定義。」

  甄愛停下腳步,以為他要去找字典,沒想到他張口便來:

  「Food, things people can eat(食物——可以讓人吃的東西),很顯然你做的那些東西,不滿足這個定義。反觀災難這個詞,disaster, a sudden event which causes great damage or suffering(災難——引發巨大痛苦和煎熬的突發事件),這可不正是說的你的廚藝?」

  甄愛胸腔裡頓時憋了悶悶一口氣,為了嘲笑她,他既然開始動用如此科學又高級的方法了!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

  與被打擊相比,另一點更叫她驚訝:「你背熟了一本朗文字典?」

  「牛津,柯林斯,韋氏,朗文,各種……不過這不是重點,你岔開話題。」言溯揪著眉毛,對她不科研的態度很不滿意,越說語氣越鄙夷,「喂,我說,你說話就不能有邏輯有條理一點兒?」

  甄愛很是無所謂:「我說話有沒有條理,跟你沒關係。」

  言溯自在反問:「沒關係那你還說。」

  「……」

  甄愛無語,永遠不要和他鬥嘴,只會輸。

  做夜宵的時候,言溯甚至不讓甄愛幫忙。眼看甄愛要插手,他居然毫不留情地打擊說:「你對美食的天生破壞力會影響食材的心情,進而影響到做出來的美食的效果。」

  甄愛抗議:「你這話沒有科學依據。」

  言溯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科學家說出來的,就是依據。」

  甄愛頭一次見到他這麼耍賴,還沒反應過來,卻又聽見他自言自語:「用慣了科學的手段,偶爾也要用用非科學的方法。」

  甄愛:……

  這個混蛋!

  甄愛便一直坐在開放式櫥櫃旁,拿勺子敲著盤子,看著言溯襯衫筆挺,不緊不慢地做宵夜。

  黃油「滋滋」地在平底鍋化開,嫩白的麵包片在絲絲冒泡的黃油裡煎得金黃噴香。

  吐司片,乳酪,煎雞蛋清,烤火腿片,生菜黃瓜,一層層井井有條地堆砌好,四四方方,一切為二,兩個金黃色的三角層放在盤子裡,綴著小番茄和黃瓜片,看得人食欲滿滿。

  外帶獼猴桃檸檬鮮榨汁。

  他把精緻的餐盤端過來,見她眼睛放光,張大了嘴巴,先一步冷淡地打斷:「不用道謝了,我做的這些不是你能夠用言語補償的。」

  甄愛心裡的感激瞬間滅成渣渣,她抓起三明治張口就咬:「剛好,我本來沒打算道謝。」

  言溯臉一灰:「趕緊吃。」

  甄愛沖他癟嘴,唇角還粘著一抹黃油:「你管我?」

  言溯盯著她嘴角的黃油,幾不可察地蹙眉。那一抹淺淺嫩嫩的鵝黃色,粘在她水盈盈白嘟嘟的肌膚上還真是……

  難看死了。

  他拉過高腳凳,在她對面坐下。

  甄愛知道他吃東西時不喜說話,也就不搭話。兩人便坐在朦朧的裝飾燈罩下,安靜地吃東西。一室安靜。

  某個時刻,客廳另一頭的電梯叮咚一聲響,來的人是海麗。

  甄愛立刻放下三明治,拿紙巾擦擦嘴,拘謹地沖海麗笑笑,算是打招呼。她還不好意思像歐文那樣直接稱呼她的名字。

  海麗沖她優雅一笑,眼神裡有幾絲探尋。

  在她看來,幽暗的客廳和餐廳,唯獨這一角燈光曖昧,兩人相對吃宵夜,怎麼都有點兒親昵的味道。

  言溯奇怪:「你怎麼會來?」

  海麗自以為理解,也不靠近他們,直接揮揮手就走上樓梯:「我過來拿點兒東西。」很快人就消失不見。

  言溯也就當她沒來過一樣。

  半分鐘後,海麗從樓上下來,打了聲招呼就走。快上電梯的時候,言溯想起什麼,喊了聲:「等一下。」

  他沒直接說,而是起身拿餐巾紙擦了擦手,然後走了過去。

  甄愛喝著果汁,好奇地回頭望。

  言溯在和海麗說著什麼,海麗靜靜聽著,偶爾笑笑,後來竟還意味深長地往甄愛這邊看了一眼。甄愛趕緊收回目光,心裡卻十分疑惑。

  海麗乘電梯下去了,言溯回來繼續吃東西,完全不提剛才的事;甄愛也沒多問。

  兩人才吃完,電梯又是一聲叮咚,這次歐文回來了,伊娃也跟著。

  歐文面帶微笑走到甄愛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CD遞給她。甄愛接過來一看,瞬間驚喜:「Sanni的鋼琴曲音軌,還是他親自簽名的。你從哪里弄來的?」

  歐文沒所謂地笑笑:「認識一個朋友是做演出策劃的,輕而易舉的事。」

  言溯瞟了一眼,神色淡淡。

  歐文習慣性地拍拍甄愛的肩膀,這才坐去言溯的旁邊:「老派克在競選州長的拉票活動上,又提起了小派克的案子,你看新聞了沒?」

  言溯含糊地回答:「嗯。」

  伊娃走到言溯對面坐下,敲了敲大理石桌面:「S.A.你當初是怎麼弄的,為什麼老派克參議員回回見媒體都要提到他兒子的事?」

  伊娃·迪亞茲警官一貫冷靜淡定,可現在語氣中也透著少見的憂心,「原本媒體就一直對那兩個高官孩子的死由猜疑,再讓他這麼說下去,大家的矛頭都會指向你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言溯慢悠悠地轉動著水杯,「我不介意。」

  伊娃無語地扶額:「你平時不介意什麼也就算了,可這次人家說你……」她後面的話凝在了嘴邊,沒說出口,但甄愛聽得出來,她想說「弄錯了」。

  屋裡的氣氛一瞬間極其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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