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寂月皎皎 > 和月折梨花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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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遠風輕輕吸了一口氣,忽然轉頭向我微笑道:「公主,那邊梅花開得更好,我們去那邊吧。」 我遲疑了一下,沖那玄衣男子揮揮手,妍媚一笑,「這杜姐姐是被宇文家強搶來的,你們和宇文家作對,會幫著宇文家欺負這麼個弱女子嗎?」 玄衣男子神情森冷,站立不動。 而杜茉兒,眼看顏遠風欲要帶我離去,驚悸的眸子居然有種舒了口氣般的輕鬆。 我的心裡一松,拉了夕姑姑撒腿跑開。 這世間我管不了的事情太多了,各人有各人活下去的手段,我也懶得尋根究底。 我們在一處向陽的小亭子裡休憩了不到半個時辰,各處的煙氣漸散,喧囂聲也漸漸止歇,宇文昭親自過來,臉色雖不太好,依舊對我笑臉相迎,「棲情,今天沒讓你玩好,改天叔叔再找些好玩意兒給你逗樂子。」 我點點頭,笑道:「那些不長眼的刺客,一定全抓住了吧?」 宇文昭笑得有些詭異,「都在前院校場裡,你要去看看嗎?」 我拍手道:「好,好啊!正想看看這些壞人的下場呢!連我們大燕的攝政王都敢刺殺!」 宇文昭想讓我看看他的反對者的下場,那麼,我便去看吧。 也曾見過一夜間的風雲變幻,天翻地覆,乃至血流成河,屍積成山,但看到晚蝶等人時,我還是瞬間白了臉。 樂師和晚蝶都被曝在廣場之上,衣衫染滿了凝固發黑的血,已經死了。 另外還有幾個不相識的,多半是二人的內應了,也是遍體的血窟窿,甚至有兩個人的腦袋都給割了下來,扔在一邊。幾隻獵犬正圍著屍體嗅來嗅去,叫我懷疑過了今天晚上,這些人會不會屍骨無存。 看著笑意盈盈的宇文昭,我忍了噁心冷笑道:「宇文叔叔,你不想叫我來玩就早說。叫我看這些做什麼?以後叫我一想你家府第,就會先想起這些髒東西來!」 「夕姑姑!」我揚了臉,怒氣衝衝道,「我們回宮!」 宇文昭見我發怒,忙拉住我的手,笑道:「你說要看我才帶你來看的啊,不過逗逗你而已!別生氣了!」 「反正今天也玩不痛快了,回宮再說吧。」我轉了轉眼珠,這才稍露喜色,伸手抓了抓他的鬍子,道,「記好了,如果下次再有宴席,可別再讓壞人給混進來了。」 宇文昭也有些心神不屬,笑道:「好,我多多派人送你回宮,我這裡還要再清查清查,別再混些叛賊來,驚著了公主鳳駕可不好玩。」 我撲哧一聲笑了,而顏遠風已扭頭讓人備車回宮。 臨行前,宇文昭沒忘記再親親熱熱地叮囑我,「今晚我不去昭陽殿了,讓你母后早點兒休息。有你宇文叔叔在,讓她凡事儘管放心。」 我乖巧地應了,最後又看了一眼那些屍體。 曾經宛轉風流的晚蝶,就那樣仰面躺在陽光之下,烏髮流離閃亮,容貌精緻蒼白,如同一隻折翼的蝴蝶,風乾成觸目驚心的絕美風景。 而一眾刺客屍體中,居然沒有那個挾持杜茉兒的黑袍男子。 難道他成功逃脫了? 還是潛在宇文昭府第中的哪個角落,伺機給他致命一擊? 在皇宮護衛加上司文昭另外派的大隊人馬的保護下,我的車輿浩浩蕩蕩地奔回皇宮。 但我坐在舒服寬敞的車廂裡,總覺得哪裡不對。 「顏叔叔,夕姑姑,你聞到什麼味兒沒有?」我問道,不停地在車廂裡嗅來嗅去。 顏遠風皺眉道:「沒什麼味兒啊。夕顏,是不是香爐裡換了香料?」 夕姑姑站起來,嗅著鼻子,道:「沒換香啊。不過,是有股子怪味。」 我卻想起那是什麼味兒了。那是曾在宇文府中聞到過的血腥味,只是此刻在熏香的遮掩下已經淡薄了許多。 這時我忽然覺得身下那鋪了厚厚狐狸皮的坐椅似乎微微震了一下,仿佛裡面有什麼活物在動彈一般。 我頓時渾身起了一層粟粒,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瞪向長椅。 坐椅下是中空的,本來是用來放椅墊、衣物以及冬天錦被的,因我在路上常會打盹,故而錦被早被取出,放在車廂一側。 以目前椅下的空間,藏上一個大活人,卻是綽綽有餘的。 顏遠風立刻發覺了我的異常,將我輕輕一拉,推到一旁的夕姑姑懷裡,掀開狐狸皮墊子,閃電般出手,拉開坐椅。 一道寒光從椅下飛出,卻被另一道更炫目的劍光迅捷壓住。 顏遠風的寶劍,已經指在椅下那人的脖子上。 竟是挾持過杜茉兒的那個黑衣男子! 他慢慢垂下刀,面色蒼白,另一隻手捂著前胸,汩汩鮮血正從指縫中溢出。一雙深凹的眼,墨藍如風雨將至前的大海。他緊咬的唇,已經泛起青紫。 顏遠風吸了一口氣,迅速回頭看了我一眼。 車輿中有了這麼大的動靜,想必車夫多半也聽到了一些。 我克制住自己的驚駭,大聲道:「夕姑姑你也真是,叫你端杯茶也能弄翻,莫不是被那些刺客嚇壞了?顏叔叔,快來幫忙收拾收拾。」 顏遠風答道:「來了。」 他迅捷將椅面蓋上,仿佛什麼也沒有看到,當真只是誰打翻了一壺茶。 刺殺宇文昭的人……我自然是要救的。 我咬住唇,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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