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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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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自從那晚在他身下喚了無數遍的阿頊,事後又有了那等瘋狂失常的舉動,我和拓跋頊太過直白流露的心思,再瞞不過眼前這男人,遂也無意再瞞。 如同任何一個對負心人傷心絕望的女子,我直直望住拓跋軻看來極平靜的深遠瞳仁,灰心卻夾雜著隱約的冀望,輕輕道:「我不管他還要不要我,但我不要這種男人了!」 拓跋軻雙眼微微眯起,愈顯得那瞳色深藍無底,連弧形堅毅分明的眼睫,都似沾染了那海水般的顏色,氤氳著不知是羞是惱的嵐氣。 他「嗤」地一聲冷笑:「你一直認為,每晚的侍寢,是朕在欺負你?」 我的嘴唇抖了一抖,聲音給掐住般低而尖細起來:「難道,陛下不是在欺負我?」 拓跋軻神色不動,只是眼底的顏色更是風雲變幻,讓我一顆心提在半空,再不知這一著行險能不能成功。 不能總是留意猜度他的神情,我越性垂下頭,不敢哭出聲來,卻只拿袖子掩著嘴,低低地哽咽,眼淚鼻涕都沫在了袖口上。 許久,結實的手掌伸出,托了我的下頷,讓我不得不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對上拓跋軻。 他低沉問我:「你對朕的抗拒,都是因為豫王麼?春天時,你本已漸漸馴服下來;這次再見面,你也沒怨朕將你強行搶來;可一見到豫王,你就瘋了……」 「我……我沒想到會再遇到他。他說我是壞女人,本來已經不要我了,可我還是記掛他。我又怎知,他是陛下的弟弟,還……還這麼沒用!」 拓跋軻點頭,唇角居然綻一絲誘惑般的輕柔微笑,「那麼,如果,他不是那麼沒用呢?如果,他那晚沖進來,將你從朕手邊搶出重華殿呢?」 那誘惑的笑容,太過危險。危險得我本能地意識到,不能撒謊。 這個男人的眼睛,不僅有大海的深邃莫測,更有鷹隼般的銳利無雙。 我握住他掣緊我下頷的粗大手腕,身子不由地因恐懼而哆嗦,但顫抖著的話語還能勉強吐出:「如果,他真有那樣的勇氣,我就只跟他一人,從此死心塌地,生死無怨!」 拓跋軻的瞳仁收縮成極尖銳的一點,釘子般紮在我臉上,我驚得淚都不敢流,只是死死地捏緊他的手腕,生怕他一用力,即刻將我脖子扭斷。 許久,那種尖銳才略略散開了去,他又問了一句:「那麼,現在呢?」 臉部被壓迫于他寬大的掌上,我的牙關格格作響,戰慄著,一時不敢回答,連呼吸都似嚇得止住了一般。 他又一皺眉,鬆開了他的手掌,立起身來踱了兩步,微側了頭,淡淡而問:「如果現在朕要你侍寢,你還說朕是在欺負你麼?」 那種巨大的壓力一消失,我的身體都似軟了下來,直要往地上摔去,忙扶住前方的椅子,才能勉強保持著跪立的姿勢。 搖搖欲墜中,我又失聲哭起來:「我不知道……我怕,我很怕你……」 拓跋軻驚訝地望我一眼,唇邊漸漸漾出一抹苦笑來。 負起手,他清越的聲音傳出了外殿:「來人,過來服侍墨妃洗漱安睡罷!」 眼見侍女端了熱水進來,他才慢慢踱出門,又在門前頓了一頓,道:「再給她預備一碗安神湯,喝完了就睡這裡。」 目送他高大的身軀踱出去,消失再眼簾之外,我才松了口氣,麵條般癱軟在地上。這時候,我才覺出地上的寒意,正森森地透骨而入,快把我的膝蓋凍得麻木了。 但我知道,我算是在鬼門關打了個轉又回來了。 以拓跋軻的喜怒無常,方才任何一句話逆了他的心意,或讓他疑心我刻意撒謊,都可能真的把我脖子扭斷。 他從小高高在上,自然知道人們都很敬畏他,但敢在他跟前說怕他的,只怕我還是第一個。 雖然我的言行用任何一個帝王的標準看,都夠被斬上幾十回,但我賭他這麼巴巴地從南方把我捉來,對我還是有那麼點感情的;我再賭他雖然喜歡成熟嫵媚的女人,但同樣對小女孩的青澀純真頗有興趣,並且有著異於尋常的包容力,才會在當初第一次見到我時便有了納妃的打算;我還賭我說什麼他都未必會相信,卻會因為一個小女孩直白的害怕和哭泣,而觸動心中僅存的一點柔軟。 我賭贏了。 侍女們幫我洗漱我,將我送上床榻。我只作受驚過度,沉沉睡去,卻在他們放下幃幔後悄悄取了珊瑚金簪中的粉末,掖了滿滿的一指甲。 天知道這拓跋軻這時候去了哪裡。不過按常理推斷,除夕之夜,他不該留宿在正殿以外的別處。我不敢往好處想,只能預作了準備,然後聽天由命。 安神湯很有效果,不久之後,我已兩眼沉重,很快在溫暖的衾被中睡去,甚至忘了再去害怕那個地獄修羅似的男人了。 仿佛睡了很久之後,有略涼的肌膚與我相觸。 我下意識地回避時,細細的腰肢,已被極堅實的臂腕擁住,熾熱的掌心不急不忙地伸入衣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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