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寂月皎皎 > 碧霄九重春意嫵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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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呢喃地換著,一邊試著我的淚水,一邊將我擁得更緊,雙眼有些迷離。 他一定是醉了。可這一次,我相信他醉後的語無倫次,才是心底最真切的想法。 默默攬住他的脖頸,我小心地回應著他的擁吻。 他卻似被燙著了一般,含糊發出低低的呻吟,忽然攔腰將我抱起,走向屋內。 屋中的燈盞很明亮,驟然照過來,讓我不適應地閉上眼。 耳邊恍惚傳來九兒清脆的話語,「姑娘得先換衣……」 下面的話頭不知是被誰用手掩去了,接著是侍女們躡手躡腳退開的腳步聲,連門也被輕輕掩上了。 雨點不大,但在外面這麼久,衣衫的確濕透了,肌膚涼涼的。 唐天重的黑眼睛被淺碧的紗帳映得如春水般柔和連解開我衣裙的動作也輕巧得不像久經沙場的武將的手。 但他的身軀依舊是武將的魁偉健壯,炙熱的肌膚燙的我微微的哆嗦。 他便輕笑,珍愛地在我肌膚上摩挲著,輕緩有致地揉捏著,看我漲紅著臉,不安地在他的身下躁動著,才緩緩傾下身來。 「清嫵……」他恍若嘆息。 「侯……侯爺……」我低低地喘息。 「叫我天重。」 「……」 「那日你被我逼的急了,就曾喚我天重。」 「侯爺……」 「……」 回應的是很不甘心的劇烈動作,而我終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第十九章 堪笑飄零,識腕底乾坤 日子於一夕之間又熱鬧起來。 唐天重不但恢復了每日回蓮榭留宿的習慣,並且待在這裡的時間越來越久,以至於二門外不時有大臣或部屬派了人來蓮榭通報求見。有時回來還未及坐定,便因有人求見而匆匆去書房見客。 我再不知他哪來那麼多公務可忙,歎道:「能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系之舟。侯爺,你何不看開些,將這些政事多交給二爺和丞相他們處置?」 唐天重難得見我關心他的大事,倒也答得爽快:「天祺到底年輕,有時做事很沒分寸,至於那群老臣……雖有幾個忠心的,可大多各懷鬼胎,在本侯面前是這樣說,在太后面前又是另外一說。如若本侯有所鬆懈,他們沒了敬畏之心,再不知生出什麼事來。」 我歎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也不能怪他們成了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他們忠心的,只是唐氏的大周江山而已。」 唐天重立刻皺眉,「你不必明諷暗喻,我知道你和唐天霄一直曖昧不清,就不想讓我奪他江山,對不?想讓我對宣氏那老賤人和唐天霄那黃口小兒俯首稱臣,只是做夢!今日我明著和你說了,這大周江山,就和你寧清嫵一樣,我是要定了!」 我實在不能理解男人這種所謂的雄心壯志,但他既然把太后都罵成那樣了,我也懶得再去糾結他對我和唐天霄的疑心病,只是說道:「如果你執意為一己之私令生靈塗炭,那也由得你了。」 唐天重冷笑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來帝王名將皆是如此,何嘗聽到史官下一筆半筆他們的不是?何況血債血償,本事天公地道。」 血債血償? 我疑惑,這又是從何說起? 唐天重似也自知失口,再不說下去,只將我上下一打量,本來皺緊的眉舒展開來,揮手道:「去取套男裝來!」 同樣不由我爭辯,片刻,我成了唐天重隨身的侍童。 九兒在我跟前轉來轉去,忍不住嘀咕道:「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嗎?我瞧著……實在不像啊。」 但唐天重根本顧不得像不像了,點頭道:「好得好,以後我去書房你便跟著去,去宮裡就不必了!」 自那晚之後,他似乎越來越喜歡把我栓在他跟前,如今更是打算把我往外面帶了。 我對著鏡子裡那個顯而易見的女子面龐,雖然好笑,也不願違拗他的心意。何況時時伴在他的身側,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總比一個人在房發呆好。 以前自覺很能耐住寂寞,了不知什麼時候起,他不在身邊時,我也會覺得孤單起來。 也許,是因為滿池的殘蓮終於連葉子也枯萎了,內拔得一乾二淨,水面便顯得太過單調而清寂吧。 唐天重在書房裡要麼看公文,要麼找大臣議事,要麼傳來部屬調兵遣將,並不避忌我,對我也不親近,宛如我真的是個為他磨墨遞紙的童兒而已。 我看管了他任倩冷冽威凜的模樣,也不以為意。倒是那些來往的重臣武將,對他身畔多了個唇紅齒白的俊秀小童很是納悶,只是唐天重素有威儀,無人敢當面發問,而背後穿成了什麼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我既在唐天重身畔,許多不該女子參與的政事,漸漸也看到眼內,傳入耳中。 不怪唐天霄提到唐天重便恨得入骨,唐天重的確快把金鑾殿放到內廷的勤政殿或王府的大書房內了。 幾乎七成以上的重大國事從兵馬調動到官員任免,從城池的修建到水運的疏通,竟是先向唐天重請示後,再奏報朝廷的。便是上朝有人提出異議,因唐天重這一支系的臣子也會上前力保通過,不比他親自出頭,已在暗中擺佈得清清楚楚。 若他真的在金殿上指鹿為馬,只怕符合的人不在少數。 他已是實際上的攝政王了,比少年帝王大不了幾歲的攝政王。 或許他的打算也有道理。如果他不交出權柄,唐天霄母子絕不會善罷甘休,而如果他交出權柄,以他們父子在朝中的威望,功高震主外加曾經處重擅權,必為帝王所忌,最好的待遇,也只是容他做個閒散宗室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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