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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方迪笑著說:「可以,當然可以。」

  另一個姑娘說:「方總,開業前能和我們照張相嗎?這餐廳多漂亮啊!」

  方迪說:「可以,沒問題。」

  方迪跟大家招招手告辭,拿上包離開餐廳。

  石經理送方迪到門口,沒等方迪上車,說:「方總,我有個問題想好多天了,就是不知當問不當問,怕問了你不高興。」

  方迪剛拉開車門,停下來,說:「什麼事?你說。」

  石經理拿出那幾張作為裝修參照的照片,說:「方總有事,也不用現在就答覆。公司不是要求指揮員要理解見路不走嗎?咱這餐廳和門頭幾乎照搬了照片上的樣子,這都是董事長的父親那時候的照片,時間過了這麼久,還是紐約的,這樣照搬也算見路不走嗎?」

  方迪說:「讓你實事求是,你會操作嗎?」

  石經理說:「會說,不會做。做的時候都以為是實事求是,事後看就不是了。」

  方迪說:「實事求是太概念了,見路不走就是讓實事求是好理解一點,當然理解見路不走也難,但總比實事求是具體了一點。面王府經過幾十年的摸索改進,也經歷了中西文化的審美檢驗,證明是與杠子面不衝突的就餐環境。最好的設計在哪裡?董事長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這時候要求的不是好,是別錯。咱們講過,見路不走不是讓你非跟別人一樣或不一樣,是讓你以結果對條件的需要去取捨。不唯經驗教條,不是否定,經驗教條也是從實踐中得來的。你的預期果對條件有什麼要求,你就去準備這些條件,不在意這些條件是新的還是舊的,也不在意是一樣的還是不一樣的,這就是見路不走。」

  石經理說:「好,我再想想。我就是個小學教師,還是教算術的,方總別介意啊。」

  方迪說:「都是說時容易做時難,一樣的,都慢慢理解。」

  2

  生產基地的牌子掛出來了,全稱是:久悟杠子面有限公司生產基地。整修過的大門比之前顯得正規了許多,門柱包上了花崗岩,大門改成了軌道式柵欄,廠區和大門的地面都重新做了硬化處理,大門也設立了門崗,路人透過柵欄門就可以看到乾淨整潔的廠區。

  門口停了一中一小兩輛麵包車,其中小麵包車是車床加工作坊的。方迪把車停在小麵包車旁邊,拎上包進了大門,沖看門大爺點頭笑了一下。

  由於杠子壓面機工作時有噪音,麵條車間就設在了離辦公區較遠的南車間,而湯鹵車間離大門很近。車間裡煥然一新,分為淨菜、備料、加工3個工作區,沿南牆是一排長長的瓷磚灶台,大灶6個,中灶4個,小灶兩個。沿北牆是淨菜區,水池、案板一字排開。中間是一排長長的備料台,全部是不銹鋼材料,檯子下面帶儲物櫃。

  一名20多歲、身穿白色廚師服的員工站在3號大灶前,用一個特製的大鏟子在不時翻動大鍋裡的鹵子,肉鹵在慢火的煨燉下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滿車間都是鹵香。

  方迪見老九不在這裡,就去了麵條房,一進車間就看見老九、趙經理、兩名員工、雷師傅和他帶來的一個徒弟,大家圍在杠子壓面機前,趙經理正在操作機器,老九和雷師傅在談著什麼。麵條房裡切面機、和麵機、分裝台一應俱全,也是即將投產的狀態。

  方迪上前跟雷師傅打招呼,握手道:「雷哥來了。」

  雷師傅說:「我來調試一下機器,換一副彈簧,再說說曲軸箱的事,順便把打火機也給你帶了。」然後看看徒弟,徒弟把一隻小尼龍包遞給師傅。

  方迪說:「喲,都做好了?」

  雷師傅把兩隻打火機交給方迪,說:「你看看,滿不滿意?」

  方迪一手拿一個,沉甸甸的,滑潤、漂亮,她高興地說:「謝謝,太謝謝啦!」

  老九知道方迪偶爾抽煙,對她喜歡打火機也不奇怪,拿過一隻看了看,推開上蓋,一打就著了,說:「不錯,好手藝。這打火機樣子好眼熟,就是正面少了一塊。」

  雷師傅說:「少了一個臺階,其實是一塊連體白板貼章,你是從畫報上見的吧?那可是一款名機,整個打火機都是純金的,我就是照畫報上做的。」

  方迪知道老九很少抽煙,也沒有喜歡打火機的嗜好,不會去留意打火機的畫報,即使畫報放在面前他也不會去留意一隻打火機,於是她問:「九哥,你見過那只火機?」

  老九說:「見過,真沉哪,比這個沉多了。」

  雷師傅驚訝地說:「哎喲,那你可真有眼福啊,那款全世界就只有一隻。」

  方迪知道葉子農喜歡打火機,但他不是一個奢侈的人,如果老九是在柏林見到的那只打火機,什麼人有財力和心情送葉子農那麼貴重的東西呢?方迪不用猜也知道,那個人只能是戴夢岩。方迪把打火機收進包裡,問:「九哥,叫我有事啊?」

  老九說:「曲軸箱的事想聽聽你的意見,還有就是唐人街的調料來路廣,北京的調料四川的多些,口味上還是有差別的,今天用小鍋試了幾鍋,調了一下方子,試大鍋,已經煮4個多小時了,你也來鑒定鑒定。」

  方迪說:「九哥,這得聽你的,我哪兒行啊。」

  老九說:「你在紐約吃了6年,怎麼不行?我是有點不自信了。」

  方迪說:「那你還不如別說鑒定呢,冷不丁吃,我一口就能吃出來。」

  老九說:「那好,不說鑒定了,說曲軸箱,雷師傅你說吧。」

  雷師傅說:「是這樣的,機器可以定型了,核心部件就是曲軸箱,咱這個是汽車曲軸焊個箱子裝上去的,行程不寬裕,合適的報廢曲軸也不好找,用新曲軸就不划算了,加工難度也大,費時費工,穩定性也不好,這台機器只能叫原理機。我跟廠家聯繫了曲軸箱,一台兩台人家不給做的,最少10台,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意思,如果嫌多就不做了,下一台機器還用汽車曲軸的辦法。如果可以訂10台,我想搭車要兩台,你知道我媳婦是壓麵條的,想讓娟子給策劃策劃,弄個牌子弄個包裝,看能不能往超市里拱一拱。」

  方迪說:「以現在的投入算帳,如果失敗了,這10台曲軸箱的損失真可以忽略了。」

  老九說:「我也是這個意思,那就10台。」

  雷師傅說:「好,我去辦。那你們忙,我就回去了。」

  老九說:「別走啊,鹵熬好了,麵條馬上就出來,你也給嘗嘗,提點意見。」

  雷師傅說:「好,好,那我就嘗嘗九哥的手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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