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如果蝸牛有愛情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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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檬靜了一瞬,接過貼到耳邊,本已乾涸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嗯……我在這邊。好,我等你。」掛了電話,她抬眸,看向許詡。 「清岩馬上就到。」她深吸了口氣,眼神也有了幾分冷意,「現在兇手死了,我也這樣了。許詡,你還要堅持懷疑清岩嗎?你現在相信是你錯了嗎?我當時就不該掉頭回來……」 她話沒說完,許詡只覺得胸口一陣滯澀沉痛,整個身體也有些發僵。兩人靜默片刻,許詡低聲說:「對不起。」 姚檬沒再說話,轉頭看著一邊。許詡又說了聲「對不起」,靜默著轉身走開。 —— 季白下山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眼前人潮湧動,群情激奮,都想看看變態連環殺手的死狀。 他內心生出一絲疲憊,繞開人群,目光在停車坪搜尋了一會兒,就見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垂頭站在一輛警車旁。 唯有看到她,才令他冷硬的心頭一軟。季白快步走過去,在她跟前停步。 看著她紅濕的眼眶,季白沒有多問,而是溫柔的將她抱進懷裡。 許詡心裡始終堵著,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季白見她目光一直望著自己背後,便也轉頭看過去。 那是一輛救護車,車內燈光明亮。林清岩的西裝和頭髮都有些淩亂,抱著姚檬坐在裡頭,俊臉緊繃而鐵青,眼神冰冷而沉寂,整個人一動不動。 季白淡淡收回目光,清冽的黑眸盯著她:「別想了,先回家休息。我心裡有數。」 許詡不出聲,視線越過他的身軀,依舊停在林清岩身上。這時,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他緩緩側轉臉龐,目光正好與她對上。 那眼神是冷漠而痛楚的,像是每一個為愛侶的不幸而憤怒悲傷的男人。 許詡執拗的與他對視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眼中的悲痛慢慢平復,修長眉眼變得平靜。而那薄薄的唇角,忽的勾起一絲微笑。 此刻沒人看向這邊,更沒人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唯有許詡心頭劇震,胸中陣陣氣血翻湧。 她這幾天本就疲憊不堪,此刻急怒攻心,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前一黑,昏倒在季白懷裡。 §第63章 許詡醒來的時候,看到頭頂一盞鵝黃的小燈,灰白的天花板很陌生。 季白就坐在床邊的椅子裡,和衣而睡。窗外是陰黑晃動的夜色,他的臉在燈下顯得格外俊朗安靜。 淩晨的空氣十分清冷,許詡喉嚨有點發幹,忍不住蒙著被子輕咳出聲。季白立刻睜眼起身,大手摸摸她冰冷的小臉:「醒了?」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說:「沒大事,血糖有點低,已經輸液了。這裡是鄉衛生所,休息一晚,明天咱們就回霖市。」 「嗯。」許詡坐起來,接過水杯。溫熱的水流從口腔淌進身體裡,整個人舒服了許多。 季白把椅子拉得更靠近,烏黑的眉眼緊盯著她,隱隱有無奈的笑意:「氣成這樣……」 許詡默了一瞬,答:「你不氣嗎?」 季白捉起她的手,送到唇邊一吻。她的皮膚本來就又白又薄,輸液之後不僅留下針孔,還青了一小片。季白捏著她的手不說話。 氣,當然氣。明明有兩個兇手,如今卻鐵證如山直指一人,只叫人心頭困悶壓抑,怒意難平。 但正因為這樣,人更不能倒下。身為刑警,就得有這種近乎冷血的堅韌。 所以他看著她,微微一笑:「再氣也不能傷到自己身體,案子哪有都順順利利的?」 許詡點頭。道理她何嘗不懂?她本來就比普通人心態更穩。但這次是眼睜睜看到姚檬遭了罪,她實在難以釋懷。 睡了一覺,人也沒了困意,眼見窗外天色微白,她起身:「我去洗個臉。」 季白將她按回床上:「我打水過來,你老實呆著。」 許詡看著他走到窗邊,拿起地上的熱水瓶,嘩啦啦往臉盆裡倒水。他的身影高大冷峻,動作俐落有力,看著就讓人安心。 許詡盯著他的背影,開口:「你是怎麼看的?」 季白知道不討論個清楚,她肯定一直想著。把水送到她跟前,答:「三個疑點。 一、受害人選擇不同。第一個受害者是白領,第二個雖然是研究生,但已經在一家單位實習,符合你對受害人的類型描述;但是第三名受害者只是普通大學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二、作案手法不同。前兩起明顯經過精心策劃,受害人如何失蹤,至今無人知曉,所以我們之前一直無法尋找兇手的蹤跡;但第三起,受害者是進入林區徒步旅行才遇害,而且譚良就把屍體丟在林區,這才讓我們確定——第三起整個案件過程都是在林區裡發生,兇手人就在林區,所以才抓到了譚良。 三、兇手縝密程度不同。第二具屍體旁的腳印還可以說是不慎留下的,第三具屍體旁的腳印就太明顯了。」 許詡點頭:「你下山之前,我也看到了大胡帶下來的照片。譚良居住的那個洞穴,給人的直觀感受是簡單、雜亂、陰暗、浮躁……儘管第三具屍體的處理也模仿了天使案,但我同意你的觀點,這起案件整體的策劃實施,很符合他的個人特點,但也只有這一起。 可是,譚良為什麼要替第一個兇手頂罪?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季白淡道:「兩人的身份地位天壤之別,按理說沒有任何交集的機會。我也已經派人查過他們的通訊記錄,沒有聯繫過。」 「但一定有什麼契機,讓他們見過面。」 兩人靜默片刻,季白從包中拿出一疊資料,攤在床上。兩人在燈下各自蹙眉安靜翻看。 過了一會兒,季白忽的拿起張現場照片遞給許詡,黑眸湛亮,聲音低沉有力:「我知道了——在這裡。第二起案子的棄屍點,在譚良負責的林區,這就是他們的交集。很可能是第一個兇手在棄屍過程中,與譚良有了接觸。」 許詡心頭一震,一通則通,許多線索瞬間融會貫通,她立刻點頭:「對了!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具屍體旁,會有譚良的腳印,而且開始出現死後性~侵行為。之前我以為是兇手的心態在變化,犯罪在升級。現在看來,死前死後的侵犯,很可能是兩個不同的罪犯所為!」 季白沉吟片刻,贊同她的推測:「雖然不知道第一名兇手如何說服譚良替自己頂罪,但這樣的解釋,遠比譚良一人犯案合理。在山洞發現的那些物證,完全可以是另一個人所為,然後交給譚良、放在山洞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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