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如果蝸牛有愛情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兩人腦力激蕩,心情也有些湧動。然而許詡看著他沉肅的容顏,聲音卻變得很輕:「可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

  季白沒出聲。他微蹙眉頭,看著窗外發白的天色,寂靜的遠山。

  是啊,沒證據,暫時一點辦法都沒有。

  過了一陣,他轉頭看著許詡:「你知道白銀市連環殺人案嗎?」

  許詡當然知道。這是近年來國內最著名的懸案之一。

  十六年間,甘肅省白銀市超過9名女性被害。兇手或強~奸殺人,或死後奸~屍,而且總是從死者身上切割器官帶走。最小的受害者是一名八歲女童。案件至今未破。

  季白的臉色變得有些冷:「當年全國選派最優秀的刑警,偵破這個案子。我師父嚴隊也在其中。」

  許詡點頭——以往晨練時,還經常看到嚴隊健碩的身影。

  季白淡淡的說:「後來我師父跟我說,破不了,就是破不了。他們甚至在那名女童體內找到兇手精~液,但就是找不到兇手。兇手每次犯案都是經過周密策劃,沒有其他證據,沒有痕跡。一幫大老男人,都是全國赫赫有名的神探,看著孩子殘破的屍體嘩嘩的掉眼淚了,可就是破不了。」

  許詡聽得心頭發疼,也不出聲——她明白季白跟她講這個案子的用意。

  季白望著她,聲音很溫和,眼神卻很堅毅:「的確有一些罪犯,能狡猾的逃脫法律制裁,公平正義無法伸張。這個案子沒有其他證據,省廳很快也會宣告結案。然而比師父那一代人,我們已經好了很多——林清岩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和證據,但是有了你的畫像,我們至少知道他很可能是兇手,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害人。並且一直不放棄的追查下去,直至將他定罪。」

  ——

  季白和許詡在山區停留時,林清岩陪著姚檬,在警局做完筆錄,回到了霖市的家中。

  姚檬一個人在浴缸裡泡了很久,把身體每一寸都洗刷乾淨。她已經哭不出來了,昨晚發生的一切恍惚得就像一場夢。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卻見林清岩倚在門邊,清俊的容顏透出一種平時沒有的桀驁冷漠。他含著煙,看著她不講話。

  姚檬不知道說什麼好,靜默的起身,用浴巾裹住自己。

  過了一會兒,身後響起腳步聲,林清岩從背後抱住了她。低頭就吻下來。他的氣息有些急,吻得有些重,大手探入她的浴袍,動作極為粗野有力,與平時完全不同。

  姚檬身子微微一抖,條件反射就推開他。

  他不再親了,只是還抱住她不動:「你是我的天使,沒人可以玷污你。譚良已經死了,他對你的玷污,我就當沒發生過。」

  姚檬心頭一酸,瞬間哽咽。又聽他在耳邊輕聲說:「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三個月後。

  冬日裡陽光正暖,許詡坐在父親書房裡,看門戶網站的本地新聞。父親則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

  頭條報導是「省專案組宣佈機場連環爆炸案告破。一名主犯落網,從犯緊密追緝中。」下麵還配有圖,數名刑警壓著一名犯人,臉色嚴肅。最外側站著那人,穿著黑色大衣,身形挺拔,面容模糊,她卻一眼看出,正是季白,不禁微微一笑。

  還有條新聞,是關於「森林殺手譚良案」。兩個月前,省廳已經宣佈結案,鬧得沸沸揚揚的霖市,慢慢恢復平靜。但網上關於譚良本人的討論,卻始終熱烈。這條新聞就是引用某心理專家的分析,說譚良之所以變態,是因為事業不順。原本他在縣林業局擔任骨幹職位,因為得罪某領導,被貶職守林,原有職位被領導親戚佔據。下面還有人發帖說,這位領導因為輿論壓力太大,已經被雙規了。

  許詡看了一會兒,就關了電腦,拿出檔案袋,又翻出這案子的照片和資料。

  正看得入神,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將照片奪走。她一抬頭,就見許雋皺眉看著自己。不僅如此,他還把桌上資料統統一掃,丟到沙發上:「又看這些?你肚子裡可是我外甥,以後我可不想讓他當員警。」

  許詡微笑,看他西裝革履,應該是剛下班回來:「今天這麼早。」

  許雋丟一本兒童掛畫給她:「你老公是人民公僕,大半個月不著家,當哥的能怎麼辦?」

  許詡笑著翻看兒童畫,許雋看著她安詳的面容,不緊不慢再度開口:「婚禮到底啥時候辦?真要生完孩子?」

  「是啊。現在也太倉促。」

  「上回你說會領證,領了沒?」

  「還沒。」

  許雋又皺眉:「你說你磨蹭什麼?孩子都要給人家生了。季白攤上你這麼個慢性子,也真不容易。」

  許詡失笑不語。

  ——

  在父親家吃完飯已經晚上八點,許詡給私人護理小劉打電話。很快小劉就開車過來接了。

  局裡安排許詡生孩子前從事文職,每天基本能都准點上下班,也不用接觸案件。季白還是一如既往的忙,這幾個月一直出差,他跟許雋一商量,索性請了個護理給她。許詡本來覺得沒必要,但三個男人一致堅持,她也就隨他們去了。

  人還是從北京找來的,雖然同是女人,但生得高挑結實,以前還當過兵,爽朗又細心,照顧許詡的日常起居,倒是面面俱到。

  很快就到家了。兩人剛進屋,就見黑黢黢的客廳裡,沙發上躺著個人。小劉剛想開燈,許詡攔住了,輕聲說:「你先回去吧。」小劉點點頭,帶上門走了。

  許詡打開檯燈,坐到季白對面。

  他原定明天才回家的。大約是又連夜趕了回來,俊臉極為疲憊,呼吸均勻悠長,大約是累級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像許雋說的,許詡已經有半個月沒見到他了。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還真是又瘦了點,一下巴的胡渣。許詡拿了條被子給他蓋上,不忍吵醒他,悄無聲息的進房了。

  等許詡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聽到客廳窸窸窣窣有動靜,也就好整以暇坐起來等著。

  過了一會兒,就見季白出現在房門口。已經換了家裡穿的睡衣,鬍子也刮乾淨了,俊朗的眉眼在晨色中顯得朦朧又溫和。

  「吵到你了?」他走到床邊坐下。

  「沒有,我最近醒的都早。」

  「我就在家裡呆幾個小時,一會兒還得回局裡加班。」他將她摟進懷裡,「爆炸案還沒忙完。」

  「嗯。」

  「嗯什麼嗯?昨晚怎麼不叫醒我?算算我多久沒抱著你睡過一個整覺了?」

  「唔……四十三天。」

  季白眼中就有了笑意,低頭吻她。過了一會兒說:「今晚我爭取早點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許詡看著他沉黑的雙眼,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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