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江山不悔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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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約——」他一聲低呼,扶住自己的腰。 破月緊張了,沖過來一把扶住他:「怎麼了?很痛嗎?」 「痛死了!」步千洐手臂往她肩膀上一搭,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上去。破月不疑有他,連忙抱住他的腰,語氣卻有點幸災樂禍:「看吧看吧,傷得那麼重還要跑出來喝酒!」 步千洐靠著她的身子,一下子想起吹在自己腰臀上那口軟軟的氣,還有她紅紅小小的唇。明明喝了一壇酒,他的喉嚨卻又幹起來。 他沉默片刻,一手重重將她的身子往胸膛一扣,另一隻手抓起酒罈,壇沿壓住她的唇,肆無忌憚的笑道:「見者有份!我的親兵怎麼能不喝酒!」 破月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又被濃濃的酒液堵住了嘴,在他懷裡「唔唔唔」拼命掙扎。而他頭一回將女子的身子抱得這麼結結實實,胸膛裡心跳「咚咚」如戰鼓。摟著她肩膀的那只手,指尖恰好能觸到她的胸口。儘管那觸感似有似無,可他卻仿佛已感覺到柔軟飽滿。 破月發火了,雙拳狠狠捶在他胸口。步千洐這才鬆開她,一本正經的道:「還不謝我!這可是絕世佳釀。」 破月滿臉酒漬,還被嗆得連聲咳嗽,怒道:「我詛咒你一喝酒嘴裡就長瘡!」 步千洐一愣,一臉佯怒,作勢抬臂又要將她抓進懷裡灌酒,破月一聲尖叫,抬腿就往邊上跑。 步千洐也不追,笑著看她跑遠,舒心暢意的仰頭灌酒。 城門處,負責值夜的士兵看著遠處這兩人,對容湛道:「這位將軍還帶了軍奴?真是……嘖嘖」 容湛原本正低頭將腰牌放回身上,聞言忽的抬頭,看著士兵,欲言又止。靜默片刻後,他轉身看著那兩人,眸色幽深。 破月跑了幾步,臉上卻有點熱起來。她想,剛剛步千洐明明是鬧著玩,可她怎麼覺得,他摟得有點緊,緊得有點怪異。是錯覺嗎? 她忍不住回頭望他一眼,卻見他已放下酒罈,沉著臉,一臉警惕的望著路旁的小巷。 容湛比破月更早察覺到異樣,已經走到了步千洐身旁。 「你帶她先回去,我探探就回。」步千洐低喝一聲,還不忘將酒罈塞到容湛懷裡,矯健的身子入如離弦的箭,頃刻便沖進巷中,沒入夜色裡。 「怎麼了?」破月壓低聲音問。 容湛盯著她道:「我沒看清。大哥做事有分寸,咱們先回去等他,免得生變。」 破月知道若不是自己這累贅在,容湛肯定也跟著步千洐沖過去了。她便極配合的道:「好。」然後走到容湛面前背對著他,等著他像步千洐一樣,摟著腰,帶自己回去。 容湛毫不遲疑,從腰間拿出塊手帕就往左手上纏,纏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呆呆看了看她黑色步兵長衫下纖細的腰,又看了看纏了一半的手帕,一時竟為難得不能自已。 破月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動作,回頭疑惑的看著他。容湛怕她看出端倪,臉猛的轉向一旁,左臂僵硬的將她的腰一摟。 「得罪了。」他輕聲道,五指扣在她腰腹,只覺得滾燙難當。他目不斜視看著前路,用盡全力狂奔。 夜如鬼魅,風馳電掣。 破月被他幾乎逆天的速度嚇到了,連忙伸手將他的腰摟得死緊。容湛腳下一滯,卻跑得更快。來的時候他們花了一個時辰,容湛抱著她回去,卻只花了三刻。 到了步千洐營門口,容湛將她往地上一放,轉身就走。破月忍不住問:「容將軍,你別太拼命了,跑這麼快,傷口……不痛嗎?」她以為容湛跑這麼快,是要去協助步千洐。 容湛整張臉已經憋紅,被她一說,才感覺多處傷口火辣辣的痛。他頭也不回的道:「無妨,你先進去。」 破月心中欽佩不已,心想傷得那麼重,居然輕功還這麼好,看來今天的一百棍對他們來說簡直九牛一毛。自己也要加緊練習武功了!她道了聲晚安,才進了帳。 聽到身後已無動靜,容湛才默默抬手扶住自己的腰,緩緩的、一步一停,往自己軍帳挪去。 *** 因為經歷過更驚險的遭遇,所以破月的心臟已足夠強壯。回到營帳後倒頭就睡,結果睡到日上三竿,睜眼一看,步千洐的床鋪動都沒動過,她這才真切的擔心起來。 她晃到容湛的軍帳,人卻不在。她考慮了一會兒,便灌了壺水、帶了點吃的,站在大營門口等。 她昨日在步千洐杖責時忠心護主的事,倒是傳得沸沸揚揚。當然由於她近日有些「娘氣」的嗓音和言行,傳成什麼樣的都有。以至於她蹲在營門口時,守門士兵朝她擠眉弄眼:「小宗對步將軍真是好啊!」 她還真沒想到那方面去,沖士兵笑笑,自等得優哉遊哉。 等了許久,終於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方的山丘後出現。破月一看到他就吃了一驚——遠遠只見他肩上背著個黑色的事物,朝營門狂奔而來,激起一地塵土。 「開門!」他遠遠便是一聲怒喝。 守營士兵連忙搬開營前鐵蒺藜,轉眼他便如旋風般已至營前。 「將軍!」破月連忙沖上去,大喊一聲。 步千洐原本目不斜視,偏生被她往面前一杵,頓時腳步一亂,奔襲了整晚體力再也難支,一個踉蹌「嘭」迎面摔倒在地。 破月這才看清,他的整個後背都已被血跡染得鮮紅一片——一定是傷口開裂了。且右肩上還添了兩道長長的傷口,袍子破了,露出白花花的血骨。他竟是跟人動過手了! 他猛的抬頭瞪著破月,聲色俱厲:「阻我作甚?!滾!」 破月還從未被他這樣凶過,不由得全身抖了一下。步千洐怒氣衝衝的提起掉落在地上的黑色布袋,從地上躍起。他一提真氣,卻發覺實在四肢疲軟,只得扛起布袋,看也不看破月,快步往營中走。 破月被他吼得有些委屈,可見他背影佝僂、步伐沉重,又有些可憐。連忙快步跟上去,小心翼翼把水壺遞過去:「渴嗎?」 步千洐這才發覺自己嗓子幹得都要著火了,一聲不吭接過,咕嚕嚕一口飲盡。斜眼看一眼破月,她的目光中盡是擔憂和歉意。這目光令步千洐心頭一軟,便放柔了聲音:「我方才不是凶你,實在軍情緊急。等了多久?」 「兩個多時辰。」破月又將懷裡的肉包子遞給他,他接過幾大口啃完,忽的發覺包子還是熱的,不由得望一眼她胸口,心裡頓時舒服起來。 破月見他背上的黑袋看起來濕漉漉的,方才他摔倒的地上,更是蹭上了絲絲縷縷的血跡。步千洐仿佛查知她的疑惑,道:「袋裡是人頭。」 破月看著塞得滿登登的布袋,不由得有點害怕。步千洐笑了笑,背起布袋正欲發足狂奔,忽的望見前方行過來兩個人,正是領軍大將趙初肅和監軍。他們身後數步跟著一隊士兵。 他精神一振,幾個起落,便落到了趙初肅面前。 「大將軍、緊急軍情!」 趙初肅看到他的樣子,猛的抬掌,示意身後諸兵不要靠近。而後一把將風塵僕僕的他從地上扶起,語氣關切:「怎生弄成這個樣子?」 一旁的監軍卻笑道:「這不是步閻羅步將軍嗎?」 步千洐理都不理那監軍,誠摯對趙初肅道:「將軍,借一步說話。」 那監軍卻道:「有什麼本監軍不能聽嗎?」 趙初肅便道:「千洐,有什麼事,便在這裡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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