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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她打完了這些電話,又給Lily打了個電話,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Lily,警告Lily防備Joe向JACKI告黑狀。

  哪知Lily聽了,滿不在乎:「我怕他?我早就把我的『醜惡歷史』告訴Jackie了,他不計較,我才跟他來往。對付Joe這樣的Blackmailer,最好的辦法就是隱私大公開。Blackmailer靠什麼吃飯?靠的就是BLACK的東西,你有秘密給他掌握了,你怕他把你的秘密公開,他才拿得住你。如果你自己已經把那些BLACK的東西公開了,他只能幹瞪眼。」

  海倫知道Lily說得對,但她的BLACK的東西涉及到她的女兒,她怎麼能拿去公開呢?公開了,李兵就不給咪咪簽證了,雖然Blackmailer乾瞪眼了,她自己也乾瞪眼了。她說:「好在李兵他們今晚就到北京去了,Joe就找不到他們了。」

  Lily提醒說:「但是他以後還可以搗亂啊,即使你老公給你女兒簽到證了,如果他聽了Joe的挑撥,把護照藏起來,或者把女兒藏起來,你還是沒辦法把女兒弄到美國來。」

  海倫把剛才跟李兵撒的謊講給Lily聽,說她現在已經給李兵那些朋友打過電話了,叫他們聽到是Joe打電話,就說不認識李兵。Lily聽了哈哈大笑:「哥們,你的謊撒得還挺圓的呢,向你學習,向你學習。」

  兩個人笑了一會,Lily說:「我想起來了,有些電話有TRACE號碼的功能,可以查出最近打進打出的電話。」

  她大吃一驚:「還有這樣的電話?那Joe的電話是不是有這個功能的?」

  「我沒注意,不過他的那個電話機子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功能的。」Lily問,「你最近在那裡往家裡打過電話沒有?」

  「當然打過——」

  「那他只要按按某個鍵就可以找到你家的電話號碼了。」Lily說,「其實今天Benny不去那裡就好了,你頂多就是跟Joe睡一覺,也沒什麼損失。現在雖然沒跟他睡覺,但你女兒的事還是捏在他手裡,得不償失。哎,只怪我那時嘴巴大,把你跟老公的事告訴了他——」

  海倫趕快打斷她:「那怎麼能怪你呢?我住在那裡,要經常給家裡打電話,又要Joe幫忙我對餐館的人撒謊,怎麼也瞞不住他的。你不要自責,只能說我們運氣不好,遇到了這樣的小人,我們不要在這裡做自我批評了,要怪,也是怪那些小人。」

  Lily說:「你說得對,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Joe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不定他是象上次那樣,發酒瘋,發過之後就忘了,那就不要緊了。我幫你打個電話,探探他的口風。」

  「你快別打電話給他了,我覺得他這次不像是在發酒瘋,如果他知道我把這事告訴你了,肯定更加惱羞成怒。」

  「好吧,那我就不打了,你自己找個機會打個電話去探探口風,如果他不是發酒瘋,就想個辦法把他穩住,讓他覺得你還是答應了他的,只不過被Benny撞破了。你就裝個對他很有興趣的樣子,給他一點想頭,把他捆在那裡,讓他不要去告狀,你再說服你老公換個電話號碼。」

  海倫太佩服Lily了,鬼點子一個接一個,她馬上照章辦理,給Joe打電話。

  §37

  海倫撥了Joe的電話,正在擔心不知道待會說什麼,卻聽見一陣忙音。她先是松了口氣,好像逃脫了什麼可怕的刑罰一樣,但她跟著就是一愣,Joe在給誰打電話?給李兵嗎?

  她慌了一陣,才想起往家裡打個電話,就能知道Joe是不是在給李兵打電話了。她撥了家裡的電話號碼,響了好一會都沒人接,可能李兵出去了,她稍稍放了點心,就怕什麼時候李兵回來了,被Joe抓住告一狀。

  她不時地往Joe和家裡打打電話,Joe一直在電話上,但李兵一直不在家。她估計Joe是在跟別的人打電話,Joe是個口水佬,一個電話可以說幾個小時,說不定是在電話上對誰「憶苦思甜」。她希望Joe今天是喝醉了才對她說那些話的,等他酒醒了,就不記得了,那今天這事就有驚無險了。

  但她那一夜睡得很不好,做了很多夢,都是些片斷,大多數都是跟咪咪簽證有關的,一時夢見簽到了,一時又夢見沒簽到,到最後,她自己在夢裡都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她就爬起來打電話,想趕在咪咪出發之前跟她說幾句話,但家裡沒人接電話。她聽李兵說過,火車是晚上十點的,她不知道他們是這麼早就去了火車站,還是Joe已經給李兵打了電話,所以李兵不接她的電話了。

  她擔心了一會,又想起家裡的電話沒CALLERID,李兵哪裡能一聽到鈴聲就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她嘲笑了自己一通,對自己說:你再這樣擔心,肯定要瘋掉了。不會有事的,我一直在打電話,都找不到李兵,Joe怎麼能找到他?咪咪這次肯定能簽到。

  後來她又往家裡打了幾次電話,還是沒人接。過了九點鐘,她就沒再往家裡打電話了,因為李兵他們肯定已經出發了,只有等到他們到北京後,給她打了電話過來,她才能往他們那邊打了,不過這至少說明Joe也暫時無法向李兵告狀了。

  那一天,可能是因為沒睡好,也可能是因為擔心,她幹活的時候有點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Benny大概看出來了,就把送餐的Order全改成PICKUP了。她也不爭著送餐了,只在店裡接電話,或者做那些不用動腦筋的活。

  剛吃過午飯,就有一個電話打進來,是個女的,聽聲音挺年輕的,但開口就是廣東話,她一句也聽不懂。平時遇到講粵語的人打電話來,她都是叫Benny來對付的,因為那多半是老闆家裡的人,或者他們幾個人的朋友,客人是不會用粵語打電話的。這個店只有很少的華人客戶,因為店裡的菜式,完全是美國化了的中國菜,地道的華人是不怎麼愛吃的。

  但今天Benny在廚房後面幹活,走不開,她只好自己對付。她用英語問:「你可不可以講英語或者國語?」

  那女孩馬上改說英語,很地道很流利的英語,一下把她搞糊塗了。這是個什麼人?又是粵語,又是英語的,而且都講得這麼地道。只能是象Benny這樣的人,很早就過來了,但沒丟棄粵語。或者是個ABC,從家裡人那裡學的粵語。

  那女孩說她要找Jackie,海倫說我們這裡沒有Jackie。那女孩又改口說要找ALAN,海倫說我們這裡也沒有ALAN。

  她聽見那女孩有點不耐煩了,說我不知道到他現在叫什麼,他的名字太多了,我沒辦法KEEPTRACK,你幫我把你們店裡那個聽電話的BOY叫來就行了。

  她這才知道那女孩是要找Benny的,她跑到後面去叫他,準備換他出來打電話,但她看見他正在攪拌做芝麻雞的原料,是切成小塊的雞腿肉,用水調了麵粉裹好,放到第二天來炸。平時都是老闆自己做這件事,但老闆去紐約的時候,就是Benny做。聽說不管是配料還是攪拌,都要點技術,也要點力氣,一大盆漿糊狀的麵湯子,跟那些雞塊混在一起,很稠很稠,全憑兩隻手來攪拌,攪拌一會就得喘口氣,她肯定幹不了。

  她叫Benny去接電話,他問是誰,看樣子如果不是什麼要人,他就懶得去接了。她告訴他是個女孩,會講粵語,英語也說得很地道。

  他似乎恍然大悟,說:「噢,是她呀。」說完就把手洗乾淨了,走到前臺拿起電話,剛說了兩句,就放下了電話。然後他看了一下CALLERID,用另一個電話撥了號,似乎一下就通了,他就拿著那個無繩電話,躲到餐館大門外講電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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