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追捕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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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無可奈何地站起來。她原以為,這或許只是對一個過路人的一見鍾情。可此刻她卻感到,在這個對自己神秘的旅程隻字不漏的前田身上,還有一種別的吸引她的東西。 杜丘隨著真由美走下樓來。這是一座城堡似的宏大的西洋式建築。也許是出於經營牧場這種職業的考慮,室內的設計是可以穿鞋的。 遠波善紀正在客廳裡。 他是個高個子,五十歲上下,體格強壯。 「是前田君吧,」遠波起身迎來,「真不知該怎樣感謝您才好。」 「得救的是我,」杜丘依然站著說道,「我該走了。」 「您就走嗎?」遠波點點頭,毫無挽留之意。 「爸爸!」真由美插嘴說,「為什麼不挽留?真無禮。」 她一直認為,父親不是不懂人情的人,他一定會挽留客人,給他以應有的招待。可現在……真由美不由得大為生氣。 「各人有各人要辦的事,真由美。挽留客人,有時也會給客人添麻煩的。」 遠波深褐色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但目光卻很鋒利。 「明白了。那我用馬送你,等一等。」真由美走了出去。 「我也失陪了。請稍候,真由美就牽馬來。」遠波打個招呼,也出去了。 杜丘原想步行走,但一想,光是離開這個廣闊的牧場,也要走好長一段路,於是決定還是騎馬走。 從遠波離開時的目光中,杜丘感到好象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抓緊自己的心。那兒有報紙!在社會版上,引人注目地登載著一個逃亡的檢察官擺脫警察、潛入日高山一帶的詳細報導。還有照片。這本身並沒有什麼奇怪。可那一部分內容卻被遠波折疊過來,留下了仔細讀過的痕跡。 ——告密了? 他很懷疑。於是拿起報紙站了起來。杜丘並沒有那種天真的想法,以為自己救了遠波的女兒,遠波就不會再去告密。他腦海中掠過了那些熱衷於追蹤捕捉的男人們的殘忍神態。天真的幻想是危險的。他離開客廳,奔向大門。也不知有多少房間的龐大的樓房,寂靜無聲,好象沒有一個人。他越發感到,遠波全家都在屏息以待呢。 遠波參加了道知事競選,如果在自己家裡逮捕了盡人皆知的逃亡檢察官,那無疑會遠近聞名。即使是思想正直的人,一旦參加了競選,也會不惜採取謀略手段的。 杜丘拿著報紙,走出大門。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中間,有一條汽車道。他知道,牧場的出口就在前面幾公里的地方。但他沒有向那邊去,而朝著與汽車道垂直的方向跑起來。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儘早脫離這個牧場。 跑了兩公里左右,他回過頭,看到有一匹馬追來了。杜丘停住腳。在草原上,誰也跑不過馬。 馬急馳而來,奔走如飛。可以看到在馬上的真由美,頭髮上下飛舞著。馬跑近杜丘身邊,踏起一陣煙塵。真由美手握繩繩弓身馬上,左手淩空揚鞭,壯美無比。 「快!警察來了,有人告密?快上馬!」 杜丘來不及細問,抓住直由美的手,跳上馬背。馬又全力飛奔起來。 「街上全被封鎖啦!」真由美人聲喊著,「來了三百機動隊。哪兒都出不去了。這個牧場所有交通要道,也立刻要封鎖啦!」 「上哪去好呢?!」 「哪兒都不行!」 真由美的腰部劇烈地抖動著,杜丘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 「只有一個地方,到幌別川上游去!深山裡有個沒人知道的阿伊努老人的小棚子,到那去!一直躲到解除警戒。如果老人肯帶路,可以穿過肖洛坎別山谷,再翻越批利卡山走出郡境。只要沒有走出日高山脈,到哪兒都危險。你就先在那裡避一避吧。」 「為什麼要救我?」 「我喜歡你!」 「我要是殺人犯?」 「我不管!」 「我……」 杜丘剛要喊出「我無罪。」但又吞了回去。向一個姑娘做無謂的表白,又有什麼用呢。有罪無罪,都無關緊要。從真由美急速躍動的身上,他感到那裡有一股強烈的激憤,即使他終生逃亡,她也要捨身相報。 3 「把杜丘圍在北海道了。」矢村警長聲音低沉。瘦削的雙頰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冷笑。 「圍在北海道了?……」伊藤檢察長仰起無精打采的臉。 「是的。」 「真可笑,還不如說圍在日本了。」 「不是那樣。」矢村輕蔑地看看伊藤。 「他殺了橫路加代,又去追她的丈夫。可是橫路早就聞風逃跑了。殺了老婆,就不會放過丈夫。」 「這回成了報復殺人犯了吧?」 「不,」矢村慢慢地搖搖頭,「加代可能是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殺害的。儘管如此,他還是想拼命洗清自己的罪責。為此,他必須抓住橫路敬二。橫路為了逃脫,只有回到東京,這樣才能得到陷害無辜的那個黑幕的庇護。追蹤橫路的不光是杜丘,我們也在追。所以,他想追上橫路,揭開黑幕,必須儘快地回到東京。」 「等一等。你是說,杜丘是冤枉的……」 「只是搶劫強姦罪是冤枉的。因為寺町俊明和橫路敬二很像是一個人,那個橫路連妻子出喪都不參加,躲得無影無蹤。」 「要是那樣,根本用不著逃跑。真愚蠢……」 「那種情況,就是我也得逃。不跑就得背黑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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