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追捕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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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倒也是。」伊藤憂心忡忡地點點頭。 「醫生有誤診,罪人也有冤枉的。」 「但是我想,審判時,在不能證明無罪之前,也是應該懷懷疑的。」 「他殺害了橫路加代。這說明,他已經知道倆個證人是夫妻關係了。這在逃跑當時是不可能知道的。」 「看來是那樣。問題是雇用那對夫妻的幕後人是誰。」 「橫路當過三年出租汽車司機。在那之前,曾經經營販賣試驗用的小動物,但規模太小,無法弄清真實情況。」 「與那個東邦製藥公司沒什麼聯繫嗎?」 「剛查過。據東邦製藥公司說,和他們沒有交易。即便有,估計數量也很小,從帳簿上查不出什麼痕跡。」 「如果東邦製藥公司就是黑幕……」 對於厚生省醫務技術官朝雲忠志的自殺,只有杜丘一個人特反對意見。伊藤的腦海中,浮現出杜丘暗中跟蹤酒井營業部長的情景。他看了看矢村的表情。 「如果橫路和杜丘唯一的聯繫就在東邦的話,朝雲之死可能正如杜丘所說,是有陰謀的……」矢村的臉上現出了負疚的神情,「如果是我判斷錯誤,我承擔責任。」 「那個就不要說啦。」 「不,」矢村固執地搖搖頭,「任何時候,我都滿懷信心。如果杜丘正確,我必須承擔責任。即使如此,也要抓住杜丘。只能由我來揭露殺害朝雲的罪犯。不是杜丘,也不是你,一定是我!」 「這我知道。」 看著矢村瘦削的臉頰上滿布著抑鬱的神情,伊藤點點頭。儘管自己是檢察長,但在第一線戰鬥的只能是矢村,這在偵查上是不言而喻的。如果真的讓年輕的檢察官吞下了一杯苦酒,矢村是敢於引咎辭職的。對於漸露端倪的朝雲之死的背景所產生的悔恨,堆積在他的雙頰上。 「你是說,把他圍在北海道啦?」 如不儘早逮捕杜丘,就是伊藤,也要陷入被追究責任的窘境。不管是為了揭露朝雲之死的背景也好,還是為了什麼別的也好,只要矢村能一心去抓杜丘就好辦了。 「那兒的警察採取的措施相當嚴密。他該交惡運了。肯定是牧場主的姑娘把他藏到了山裡。我去看看。」 「你去嗎?」 「是的。我要單獨行動,這樣容易追上。不行的話,就解除包圍。另在擺渡碼頭、飛機場、漁港,所有能逃出去的地方都做好佈置,引他出來。希望你也下令這樣做。」 「好的。這兒的特搜班全體出動,他們認識杜丘。盡一切努力吧。」伊藤松了口氣。 瘦長的矢村,心情有些沉鬱。 4 按照真由美在地上畫的地圖,杜丘去找阿伊努老人的小窩棚。真由美告訴他,老人名叫橫幸吉。 「小心熊啊!雖然這一帶是幸吉的領地,熊也害怕他,不敢來,可你也得小心!」真由美在馬上搖著手。 「你更要小心,有前車之鑒哪!」 「我不要緊,上次是掉下馬來,沒空兒拿槍。今天可以用來福槍,槍法准著呢。」真由美拿起馬鞍上的槍,晃了晃。「喂!我不來你可不要下山哪,不來就說明警戒還很嚴!」 「好的,謝謝。」 杜丘向勒馬走去又回過頭來的真由美揚手回答,隨後踏進森林。一聲嘶鳴,接著響起了一陣疾馳而去的馬蹄聲。 他沿著林中小溪溯流而上。一串串通紅的野草苞掉在地上,裝點著初冬的河岸。當這些果實紛紛撒落之後,取而代之的將是一片茫茫白雪吧。密林深處,只有啄木鳥敲打樹洞發出的清脆聲響,如同鼓聲陣陣,在林中回蕩。除此之外,寂然無聲!每走一步,都更加感到寂靜,就連腳步聲也象被森林吸了進去似的。偶爾踏到小樹枝上,才有點嘎吱嘎吱的聲音。這才是逃亡者從一個神秘的境地踏進另一個神秘的境地的腳步聲。 正如設置陷講人所計劃的那樣,他被警察追蹤著。杜丘再次體驗到這個國家的警察權力之大。那權力不僅僅限於穿制服的警察,天真的年輕人還組成可怕的集團,維護著這權力。也不僅僅是年輕人,大部分人的心裡都佩戴著警察的證章。一旦抓到逃亡者,他們就可以在酒席飲宴上炫耀它好多天。 能逃出日高山嗎? 必須儘早潛回東京。杜丘看了從遠波家拿來的報紙,明白了這一點。那些人利用橫路夫婦設下圈套,再殺害加代,藏起橫路敬二,這個謎底已經漸漸地顯露出來。 ——東邦製藥公司營業部長酒井義廣。 據報導,橫路敬二離開北海道老家不知去向時,正是加代被害的當晚。此後一直下落不明,連妻子出喪也沒參加。當看到警視廳關於橫路經歷的調查上說他曾「販賣醫用實驗動物」時,杜丘立刻確信,利用橫路夫婦的就是東邦製藥公司。 經營醫用實驗動物,當然也就能經營藥理用實驗動物。而且後一種可能性更大。最近以來,醫學上用的都是無菌飼養的小動物。無菌的要求,個人經營是無法做到的。而藥理使用的則無須要求嚴格的無菌。 橫路與東邦製藥公司——說他們有某種聯繫,並不是毫無根據的。 疑點還不止於此。朝雲家院子裡那些奇怪的景象,至今還留在杜丘的眼底。 厚生省醫務局醫事科技術官朝雲忠志的屍體,是在八月二十九日早晨發現的。 接到報告,杜丘和矢村一同前往現場。 朝雲住在世田谷區新代田。在厚生省醫務局醫事科工作的人,幾乎人人都是持有醫師執照的醫生,朝雲也是如此。 那天早晨,女傭人悅子六點鐘按時起床,去取牛奶和報紙。院子有五十坪左右,種植著一些花草。在一個角落裡養了一隻日本猴。沒有孩子的朝雲,很喜歡這只猴子。近來,這只猴子常得病,食欲不住。朝雲很掛心,常親自去照料。所以悅子這天早晨也順便往那邊看了看。這一著非同小可,牛奶和報紙都從悅子的手裡掉到地上。 朝雲和猴子都死在花叢中。朝雲翻著白眼,那兩隻白眼正對著悅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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