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野性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 |
六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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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範子,你還是個孩子。讓瘋狗咬了一口,對女人來說就是致命的呀!這個羽代市是大場的世界呀!絕不能和大場作對,你要是替我著想,就別聲張出去,姐姐一輩子就求你這一次!」 姐姐的保身哲學和妹妹的正義感幾經交鋒,總是談不攏。和姐姐談來談去,範子覺得經味澤鼓動而活動起來的想法逐漸堅定了。姐姐並非屈服于犯人的威脅,她是把對犯人的憎恨丟到腦後去了,一味想保身,想要躲開一切風浪,只要能在風平浪靜的內海裡停泊,即使那水是污濁的,腐爛的,也毫不在意。由於壞人的淩辱,她連精神也被腐蝕了。 范子憎恨姐姐這種心理勝於憎恨犯人。范子決心不理姐姐的想法,協助味澤幹下去。 正在這時,浦川來訪了。不論是對範子還是對浦川來說,這次訪問都正是時候。然而,這也許並非吉事。醫生還在禁止她隨意走動,可是,事情已經萬分緊急,無論如何也要打電話聯繫。幸好那人接了電話,一聽道子的通報,那人吃了一驚,馬上回答說:我一定妥善處理。 「求求你,不要對我妹妹胡來!」 道子剛打通電話,馬上後悔了。 「你放心吧!」 對方一聲冷笑把電話掛上了。電話一斷,道子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一次大錯誤。 由於她一心想阻止妹妹的行動,就把事情告訴了大場成明。她一味地擔心妹妹一控告,自己的污點就會聲張出去,便自作主張和那個使自己蒙受羞辱的犯人商量對策了。 「我多傻呀!」她後悔不迭,可是已經晚了。「大場成明為了阻止妹妹的行動,可能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也許就和迫使自己就範一樣,用暴力侮辱妹妹。不!肯定會用暴力侮辱她!成明本來對範子就懷有卑鄙的用心。」 絕不能讓妹妹受到同樣的侮辱!可是,為了搭救妹妹怎麼辦才好呢?道子正在毫無辦法的時候,腦海裡忽視浮現出味澤的面孔。 現在,能夠阻止大場成明的人只有味澤。在羽代,能和大場家族唱反調的只有味澤。味澤曾留下一個名片。 道子按名片撥了電話號碼。可惜,事不湊巧,味澤不在公寓,說是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山田道子只好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接電話的人就放下了電話。 四 羽代市民醫院值夜班的鳴澤惠子早晨按時巡查病房,再過兩個小時,就可以從漫長的夜班中解放出來。 上午八點,值白班的護士就會來上班。算上惠子,值夜班的是三個人,要照料八十來個病人,從夜裡零點一直值到上白班的來接班。醫院與一般公司值夜班不同,一刻也不能睡。要按時巡查病房,隨時準備應付病情突變。不論發生什麼緊急情況,都要立即採取相應措施。 因為一棟病房大約有七八十個床位,同時發生幾起病情急劇變化的事例也並不稀罕;附帶性的事務工作也很多。一連值幾個夜班,就是年輕的護士也會搞得精疲力盡。這樣的夜班一個月就得輪上十來次,所以,護士連悠閒地談情說愛的工夫也沒有。 鳴澤惠子有時也想,為什麼自己挑來挑去偏偏挑上護士這一行呢? 她不止一次想改行,去幹女秘書工作,那種工作很舒服。用不著什麼特殊的技術,只要按時上班畫卯,就能領到工資。好像是從校門到結婚的一座金橋。 可是,救死扶傷的責任感在支配著她,如果沒有這種責任感,就幹不了這種工作,唯其如此,才覺得生活有意義。 儘管如此,早晨巡查病房卻是夜班護士鬆口氣的時候。漫長而冷清的夜班就要結束了,病人在晨光曦微中醒來,不管是重病號還是輕病號,都迎來了「今天」這個新的一天。 護士一進病房,病人就迫不及待似地打招呼,不能說話的病人也在殷切地盼著護士的第一次到來。 睡得膩煩的病人更是渴望黎明的到來。護士邊問候邊檢查體溫。這時候,病人和護士攀談上三言兩語,對他們來說就是從健康世界裡傳來的消息了。護士是把與世隔絕的醫院和廣闊的外界連接起來的病人的「唯一對外窗口」。 惠子逐個巡查自己負責的病房,同病人打招呼,把體溫計遞給病人。 推開320病房門的時候,惠子忽然覺得情況異常,她一時以為這是自己神經過敏。 「風見先生,早晨好!」 惠子像要打消這疑神疑鬼的念頭似地,儘量用明快的嗓音說。可是,沒有回音。 「啊呀!今天可睡懶覺啦!」 惠子向床邊走去。風見雖然是因頭部重傷和鎖骨骨折住的院,可是X光透視和腦電圖檢查的結果,頭部未發現異常。所以現正專門醫治骨折。 由於他年輕力壯,住院覺得膩煩,要不是打上了石膏,他馬上就會出院的。他身體要是能自由活動,也許就從醫院溜出去了。平時,總是風見主動向護士開腔。 「喂喂!睡得真香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偷愉地瞎折騰了?嗨!快醒醒。要量早晨的體溫了。」 惠子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掃了一眼風見的臉色,她一下子嚇呆了。因為是護士,她一眼就能看出,風見臉色失去了生氣。 「風見先生,你怎麼啦?」 她很自然地把手放到風見的胳膊上,為了慎重,摸了摸脈。脈搏已完全停止了跳動。她這才明白,已經晚了。 「糟啦!」 她驚慌起來。深夜兩點左右巡查病房時,風見還呼吸正常,睡得很香,要是病情驟變,是在深夜兩點以後,惡化的原因完全不清楚。 不管怎樣,為了向夜班的主任護士內藤鈴枝報告情況,惠子趕緊返回了護士室。她正趕上病房護士長佐佐木康子來上班。 佐佐木康子又把情況轉告給了主治大夫前田孝一。前田孝一一把抓起聽診器,急急忙忙跑到風見俊次的病房。光憑眼睛看看,醫生也不能斷定死因,所能想到的情況可能是風見顱內有塊不穩定的傷(閉鎖性頭部外傷),傷後沒有症狀;隨著時間的消逝,一點點惡化起來,猛然達到致命的程度。 頭部如果受到超過承受能力的外部力量的撞擊,顱內就會出血。出血少的話,保持安靜就可以吸收掉。出血量一超過二十CC到二十五CC就會形成血腫,壓迫腦中樞,使呼吸和循環中樞麻痹,直至死亡。 顱內血腫有的在受傷後很快就出現,有的則慢慢地持續出血,形成血腫,還有時會過三個星期以後才出現症狀;在此之前,有一個神志清醒期,叫清明期。 可是,一直到昨晚,風見的呼吸、脈博、血壓都完全正常,腦電圖檢查結果也正常。 風見的頭顱沒有發現外力打擊造成的傷痕。前田大夫又詳細檢查了屍體,發現風見的嘴唇和牙齦上有輕微的脫皮,皮下有出血現象,而且還發現門牙上粘著一小塊像是咬下來的塑料薄膜。 前田用手指捏下那塊塑料片。仔細一看,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這嚇得她面如土色。 「昨晚,除了值夜班的,有沒有人進過病房?」 前田看了看護士長,又看了看鳴澤惠子的臉。那種緊張的語調,使兩個人都覺得事情非同小可。 「除了我不會有人進來。」 鳴澤惠子戰戰兢兢地回答。 「不會錯嗎?」 前田追問的神態是那樣嚇人,嚇得惠子要哭出來似地說。 「我想除了我不會有人進來。」 「大夫,到底怎麼啦?」 佐佐木康子像要緩和一下空氣似地開了腔。 「這個病人有可能是被人殺死的。」 「殺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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