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新幹線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二六


  「情況和以前大不相同,週刊的力量也增強了,搞不好的話反而會加上一條『壓迫輿論』的罪名。」

  在抗議隱私權遭到侵犯,「壓迫輿論」不能成為正當的理由,可是四葉綠連這種道理都不知道。

  「老師!求求你!救救我!」四葉綠懇求風見。

  風見露出了看見可憐、愚昧的動物般的眼光,說道:

  「還有一個辦法。」

  「真的?」四葉綠的眼睛頓時發亮。

  「你就說冬本經理強暴你。進入旅館的房間後,被騙而服下安眠藥,失去抵抗力被強姦。」

  「說這種假話經理會更恨我。」

  「不會有問題的。強姦自己社裡的女藝人,冬本經理本人也不會安然無事。你要聽好,如果任由這麼下去,你就成為一個想以自己的身體做為交換條件,企圖成名的無恥藝人,會被大家嘲笑,你這一輩子都甭想再有機會了。可是如果換成被上司用暴力強姦,你就成了被害人,大家會同情你,其間的差別太大了。所以你要堅持說是被強姦。不管冬本怎麼說,你的話比較有份量,說不定還能造就以後成名的機會呢。」

  「我能出名嗎?」四葉綠的眼睛裡又再度閃現希望的光芒。

  「現在就照我的話去做吧!我不會害你的。只要你想當明星,就要照我的話去做。」

  「老師,我一切都聽你的。」

  四葉綠對風見比以前更加忠實,言聽計從。風見以木偶師傅般的眼光看著她,內心想著:這麼一來,冬本的地位現在確確實實屬￿他了。

  四

  知道有人陷害他,可是冬本並沒有採取任何自衛的行動。因為他覺得任何事都不值得他這麼做。

  他違背了自己「絕對不能相信別人」的生活信條,最近過分相信別人,才會使他陷入這種幼稚的陷阱。

  他有初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個被原本該最護他、愛他的父母丟棄,而且丟在燒垃圾的火爐裡,就連他的父母也否定了他的存在。

  無論在任何時候,他都沒有忘記這件事。

  所謂相信別人,至少表示相信對方允許他存在。

  被父母拒絕存在的他,認為不可能有那樣的人。現在只因為別人偶爾露出了甜蜜的表情,就輕易脫下保護心靈的盔甲,現在就得承受這項報應了。這並非誰不對,而是他自己讓別人有機可乘。

  在嚴寒的夜裡,像破布似的,不,簡直就是破布,被丟進垃圾焚化爐裡。他的心,連不更事的眼睛也應該像看到天際遙遠的寒星一般,凍結了,不論用何種熱情都不能使他溶化,也不應該使他溶化。

  就讓他保持凍結的狀態,就當他是自己的熱情吧。

  原本對紀久子所抱持的幻想,也像附在身上的鬼魅一樣的消失了。為了使她獲得萬國博覽會製作人的權力,像厲鬼般盡力的自己,現在看起來簡直是另外一個人。

  在這種情形下,對紀久傳播經理的職位也毫無留戀,也不想為了保護自己而做任何解釋。總之,對任何事情都感到虛妄空無。

  「我強暴四葉綠?如果對方希望這樣,就算這樣吧!」冬本信一已經形成白暴自棄的心理。而紀久子也早就想到,如果事情演變至此,冬本就會自動陷入自暴自棄的境地,所以才會利用風見。

  不管是冬本、四葉綠或風見,都不過是紀久子操縱的木偶而已。紀久子對於將來有詳盡的計劃,而冬本或風見並未在這項計劃中占一席之地。

  § 三個傀儡

  一

  事情公開發表的第二天,大川和下田到紀久傳播訪談四葉綠。

  「什麼事?」

  因為查訪冬本的事情,已經和刑警們面熟,業務經理風見帶著困倦的表情問道。這種行業當然不希望刑警們圍繞在他們身邊。

  「我想見見四葉綠小姐。」大川刑警儘量採取低姿態。

  「她本人因為發生這種不幸事件,已經神經錯亂,精神狀態還沒有恢復正常。」風見似乎盡可能不想讓刑警見到四葉綠。他雖然沒有冬本那種尖銳性,但溫和的態度中可以感覺到有一種韌性,也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

  他是一個把大膽的衣服隨隨便便穿在身上——這種衣服如果穿在刑警身上根本不象樣——面帶微笑,眼底露出冷漠眼光的人。

  「哦?聽說答應新聞記者採訪了呀!」下田刑警立刻反擊。無意中聽到的消息,正好擊中對方的弱點。風見似乎一下子答不上話,只好在不情願之下讓步。

  「希望儘量在短時間之內結束。」

  即使風見不讓步,也可以堅持這是偵查工作必須的,但最好能在和平的氣氛中達成目的。

  由風見領著走進客廳的四葉綠,聽說刑警來訪,已經顯露出驚慌的樣子。化妝是演藝人員的本錢,她濃妝豔抹,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還沒有完全成熟,就到了成人的世界。

  看樣子歌不會唱得太好。刑警的印象,在四葉綠開口說話之後,證實無誤。說話時就像大舌頭一樣,不論問什麼,都得不到完整的回答。

  每一次都要先看風見的表情,說出的話又是答非所問。開始時,似乎是在看風見的臉色,但又似乎並不完全如此,好像是根據自己的判斷,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樣子。

  她的字彙缺乏,已經到了相當可怕的程度。

  「這一次你受到很大的困擾,對你來說,也許是件不願回憶的事情,但為了協助調查,請和我們合作。」大川溫和的說。「你怎麼會被帶進冬本經理的房間?你不覺得深更半夜在旅館的房間,和男人單獨在一起會有危險?」

  「因為我完全相信經理不會做出那種事。他邀我去看他的房間,我不該隨便跟去的。」

  「他是怎麼讓你服下安眠藥的?」

  「大概是在旅館的酒吧喝雞尾酒時,加了安眠藥進去。」

  「幾點鐘左右被帶進房間?」

  「大概……淩晨一點鐘左右吧。」四葉綠不停看著風見的表情。

  風見帶四葉綠來了以後,就一直坐著沒離開。大概是怕留下四葉綠一個人,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所以不放心離開吧。但有這層顧慮,也可以視為和這次事件有某種關聯。

  四葉綠發言以後,風見的表情也有參考的價值,所以刑警並沒有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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