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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要不就是在那期間也曾來尋找過,卻沒有能找到。所以淺見搬進來之後又來尋找了。不,要是這樣做的話,那麼應該在那人搬出去之後,記代子本人可以住進來慢慢加以尋找。

  那麼解釋應該依然還是為記代子是受小穀精次之托上這兒來的。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和八幡也有什麼關係呢?據說記代子以前作過女職員,可她卻說工作單位忘記了。這大概也是因為不想說的緣故吧。

  不能認為記代子是因為知道淺見同八幡之間的恩恩怨怨才上這兒來的。假如她知道也就沒有必要來接近淺見了,因此這可以看作是偶然。

  記代子身上除了帶著三十萬日元外,還有一些飾件。諸如項鍊、鑽戒,耳環之類的東西,看上去全是些昂貴的東西。淺見對這方面的東西不感興趣,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價錢。然而,她身上沒有一件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即使這樣,跟一個對以前完全失去記憶的女人同居一室,這本身就具有游離現實的色彩。記代子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女人,儘管眼下充滿著神秘的霧靄,但命運註定總有一天她會回到那個世界去的。正因為這樣,儘管是同一個最富有魅力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但這裡並不包括性欲。淺見不是沒有這種欲望,而是擔心以記代子為性行為對象的那瞬間自己會被帶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記代子除了去買一些日用品外,差不多都呆在家裡。她害怕到外面去。

  記代子一天到晚就這樣等待著淺見回來。此外她還研究淺見生活中的所有好惡,以期讓淺見能生活得舒服,哪怕是一點兒也行,並為此在默默地奉獻著自己的一切。這甚至有點讓人覺得過意不去。記代子生活著眼點現在全放在淺見的身上。

  前任的妻子是決不會這樣獻身的。正因為淺見從未對女人這樣奢望過,所以反而感到不知所措。

  淺見開始樂於回家了。休息的日子幾乎不出門,就跟記代子兩個在家呆著。縱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話題也決不會感到厭惡。只要兩人在一起就是幸福,仿佛置身於輕盈的雲靄之中似的。

  淺見預感到了一種不詳。他覺得這種幸福不會永遠這樣持續下去,總有一天會消失的。而且,這不會是那麼遙遠的事。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淺見覺得同記代子一起的生活格外珍貴。

  同居了半個多月後,淺見同記代子非常自然地結合了。在那之前兩個人就已經睡在同一個房間了。他們共同生活在一個狹小房間裡,雖然沒有身體上的接觸,可兩個人的氣氛也還是很和諧的。由於淺見只有兩個屋子,分開睡反而顯得不自然。

  「我就那麼沒有魅力嗎?」

  兩個人睡在同一個屋子裡後,一次記代子突然嘟噥道。

  「誰說過你沒有魅力?」

  「要是我還有一點女人的魅力,你就睡到我身邊來!」記代子緋紅著臉說。

  「睡到你身邊?真的可以過來嗎?」淺見不相信似地反問道。

  「你就別再讓我丟人現眼了吧。」

  記代子用被褥的角落遮住了臉。淺見到這時才發覺,最大的不自然莫過於一對男女在同一個屋子裡睡了幾個夜晚,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記代子不是其他世界的女人,她是一個屬￿這個世界的普通女人。是自己任意地將她偶像化了,將她供奉在神壇上,可她本人卻受不了。

  淺見自以為是的覺悟了,他猛然醒悟到自己是一個男人。醒悟之後,便是離婚之後的積壓。一經開了竅之後便不可收拾了,一切都是那樣順利。

  仙女變成了人間的凡女。但背後依然拖拽著神秘的陰影。她那不願論及的過去,就像影子似地始終伴隨在她的身邊。雖然不知道她是真的忘記了呢,還是故意想要忘卻。但過去對她來說是一個禁忌。

  倘若是病理上的記憶力消失,那還是需要適當治療的,可淺見對勸記代子去進行治療一事還是很擔心的。要是治療後恢復了對往事的記憶,並因此而將兩個人分開的話,那麼還是不要多此一舉為好。即使瘡痂下面是原因不明的病灶,只要你不揭去瘡痂,便不會流血。

  眼下的幸福哪怕是建立在瘡痂之上的,淺見也不願意失去它。但不遠的將來這個傷口肯定會開裂,自己必須要同這一流血作鬥爭。雖然淺見被這一恐懼嚇得發抖,但他還是想用脆弱的鎖鏈捆住仙女,讓她繼續留在人間。

  § 第五章 怪盜

  1

  淺見醒來了,因為他感到有一股冷風突然吹到頭頸邊。一看枕邊的手錶,剛過淩晨兩點。他覺察到有點不同于平時的動靜,往身邊一看,記代子的身影不見了。這深更半夜地她去了哪兒呢?於是恐惶地叫起了記代子的名字。淺見真的被這一聲音弄醒了。因為他作了一個夢中夢。就連枕邊的手錶也跟夢中一樣指著同一時間。

  身邊的記代子正熟睡著,那睡臉是那樣安詳。動人的嘴唇微微張著,與其說她睡得那樣坦然,還不如說是天真可愛。毫無疑問,記代子是人間的女人。

  「是夢就好!」在放下心來的同時,汗也沁滲了出來。這不僅是從睡夢中醒來的緣故,而且還因為他太疲勞了。

  他擔心自己睡著時記代子是不是會到什麼地方去,這一擔心甚至都影響了他的夢幻,所以他常做剛才那樣的夢。忽然間他回想起了剛才的「夢中夢」,又置身於擔心之中了,懷疑是否是在夢中見到記代子睡在自己的身邊。

  不過這回確實是真的。正當放下心來要睡時,他感覺到確實有一股寒風鑽到屋子裡來了。這說明「第一個夢」所感覺到的氣流確實是存在的。

  往窗那兒看去,只見旁邊果真開著幾公分大。臨睡前肯定是關上的,淺見犯愁了。他走到窗邊,把那隙縫弄大了一點,偷偷往外面看去。淺見的房間在三樓,由於外面又有小欄杆,應該說從外面是闖不進來的。

  我以為是關了的,可卻忘了關吧。淺見一邊這樣安慰自己,一邊把窗關嚴實後回到了床上。

  「你怎麼了?」

  感到動靜後,記代子睡意朦朧地問道。

  「沒什麼。」

  淺見為了讓她放心,把手伸到了記代子肩邊。很快她就又開始發出了那種睡覺時才特有的呼吸聲。

  警視廳搜查三科群情激昂地布下了羅網,決心今晚解決問題。從去年年底以來,有一個怪盜猖獗地專門流竄于目黑、涉谷、世田穀、中野、杉亞等區的公寓進行作案。不知此人是否受過飛躍的特殊訓練。他身體輕盈,能貓著腰在垂直的牆壁上行走。他還能用一根繩索從屋頂上俯衝下來,或從這幢大樓飛到那幢大樓去,他還能藏匿於大樓與大樓之間那僅有的狹縫間,並以此來躲避警方的搜查。有時一個晚上他會連續作好幾起案。

  警方曾幾次將他逼得無路可走,可每一次都遭到了戲弄,結果被他像鼯鼠一樣逃之夭夭,所以時至今日還在不得不喝這杯苦酒,警方稱他為「小鼯鼠」。

  與其說是六月十七日星期六夜裡,還不如說是拂曉的五點鐘左右吧,警方接到了一位住在目黑區柿之木阪三丁目公寓裡的家庭主婦的報案。據她說,由於半夜裡聽到一種從未聽到過的聲音,於是便向外面看去,只見對面那幢公寓的屋頂上有一個怪影正沿著繩索下來,隨後鑽進了四樓的一戶人家。

  警視廳根據這一作案手法,斷定此人就是小鼯鼠,於是派出了二十輛警車。報案的家庭主婦住在一幢叫作柿之木阪向陽公寓四樓的四四一房間,這幢公寓位於目黑區柿之木阪三丁目環七路稍微靠裡面一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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