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人性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四一


  「你沒有印象,你丈夫不會不記得吧?」

  「你是指這個黑人嗎?」

  「是的。」

  「如果有黑人在這兒投宿的活,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我肯定會有印象的。呃——這個黑人怎麼了?」

  老闆娘臉上露出一絲不安的神色。

  「沒什麼,我們追查這個是為一個案子作參考。沒什麼可擔心的。」

  棟居緩和了老闆娘的不安情緒。如果老闆娘經常看報紙的話,就會明白他打聽的這個黑人已經在東京皇家飯店被害。在這個僻靜的山谷中開溫泉旅館的善良老闆娘,不會對東京那種血腥的案件感興趣的。即使她隨便看過這段內容,也不可能在棟居出示的照片和僅在報紙上登過一次而且模糊不清的照片中發現相同之處。

  「有沒有這種情況,只有老闆在而您卻下山了呢?比方說,您病了或有其它什麼事的時候?」

  「啊,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倒是生過兩次孩子,每次都要回老家坐月子。不過孩子現在都已經上小學了。」

  可能是一起坐小巴士的那幾個孩子中就有她的小孩吧。

  「黑人會不會在那期間來呢?」

  約翰尼·霍華德此前沒來過日本。雖然他本人沒來過日本,但他肯定與霧積有某種聯繫。也可能是他親近的人與這裡有聯繫。

  「這個,我想大概不會吧。這麼稀罕的遊客來的話,我丈夫肯定會對我說的。」

  「你們的住宿登記保存多長時間?」

  「大約保存一年左右就處理掉了。」

  和老闆娘談話,棟居越來越感到像是白跑了一趟。但是還有她丈夫,說不定他在老闆娘不知道的時候和約翰尼有過聯繫呢。棟居這樣安慰著自己。

  「你丈夫現在在哪裡?」

  「我丈夫現在在山上的舊館裡。有事的話我去叫他。」

  「不用,還是我們去找他吧,反正要住在舊館裡。不過冒昧問一句,您是一直住在這裡的嗎?」

  如果老闆娘沒有印象的話、那也有可能是在她來之前或是不在的時候,約翰尼或他的親屬就和老闆有過聯繫了。

  「我和我丈夫是在昭和四十年(一九六五年)結的婚,從那以後就一直住在這裡。」

  「在這期間沒有來過黑人遊客嗎?」

  「我想沒有。」

  「來這裡的外國人都有哪些國家的?」

  「還是美國的最多,大都是基地裡的美國兵,其次是學生。僅次於美國人的是法國人、德國人和英國人。」

  「在你嫁過來之前,也就是說戰後有沒有一直住在這裡的外國人呢?」

  「我丈夫的雙親住在金湯館裡,仍很硬朗。那些舊事只要問問他們就會知道。」

  「您丈夫的雙親還健在?」

  「是的,兩個人都七十多歲了,但還挺硬朗。」

  「您丈夫的雙親一直住在這裡嗎?」

  「對,他們繼承了上一輩的生意,一直沒離開過這裡。」

  「上一輩?」

  「聽說上一輩是指我公公的叔叔。這些事我也不大清楚。不如你直接去問我公公吧。」

  聽老闆娘說話的口氣,現在霧積的老闆,是她的丈夫,她的公公似乎在舊館隱居了。很難想像二十四歲的約翰尼會和七十多歲的老頭的上輩人有什麼聯繫。

  「你對這首詩有印象嗎?」

  棟居換了個提問方向,拿出了約翰尼·霍華德的「遺物」《西條八十詩集》。

  「啊,這麼說前些天打聽這首詩的,就是你們啊。」老闆娘像是一下子明白了。

  「是的,這本詩集就是那個黑人的。他離開美國時。說是要到日本的霧積來。」

  沒有必要向她解釋他們是由「奇司米」推測出可能是霧積的。

  「這首詩,同一名黑人。名叫約翰尼·霍華德,有著確鑿的重大聯繫。詩是詠歎霧積的。他來日本的目的地也是霧積。他來霧積究竟想幹什麼,我們認為這個秘密就藏在詩中。關於這首詩你能提供一些線索嗎?」

  「聽說這首草帽詩是西條八十先生回憶小時候與母親一起來霧積時所作的。據說我丈夫的父親偶然在西條先生的詩集中看到了它,就印在了我們這裡的小冊子和彩色包裝紙上。」

  「現在還有那種小冊子嗎?」

  「這個嘛,那都是很久以前用過的小冊子和彩色包裝紙。現在沒了。」

  「真是太可惜了。」

  棟居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你知道那些彩色包裝紙和小冊子用到了什麼時候嗎?」

  「我想我丈夫或公公知道。」

  「這首詩和約翰尼·霍華德有著某種淵源,這麼說你不清楚囉?」

  旅館老闆娘雖然已說過連黑人的影兒都沒見過,更不去清楚這些事,但棟居還是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

  「霧積這個地名指的就是這一帶嗎?」

  橫渡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地嘟啷說:「如果是這樣的話,約翰尼所說的霧積或許不僅僅是指這裡。」

  約翰厄的「遺物」《西條八十詩集》中出現了「霧積」這個地名,所以他們就聯想到了「霧積溫泉」,當然也包括「霧積一帶」。

  「霧積只有這個地方有人住。」

  老闆娘給橫渡好容易才擠出來的想法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如果在霧積溫泉之外沒有人住的話,約翰尼·霍華德想去的地方不可能是其它地方。

  也許不是與「霧積的人」。而是與這裡的「地方」有什麼聯繫?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無從著手了。

  「你是說從很早以前這一帶除了溫泉就沒有人住嗎?」棟居接著橫波的問題往下問。

  「以前還有一個叫湯澤的小村,不過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了。」

  「湯澤?在什麼位置?」

  「從阪本來的途中有個水庫吧?就在緊挨那裡的上游。因為快要被水淹了,現在大家都搬到別處住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從三年前那裡變成了廢村,不過湯澤不叫霧積。」

  結果還是沒能從老闆娘那裡打聽出約翰尼·霍華德和霧積有什麼關係。因此。他們想馬上就去舊館。

  「麻煩你這麼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就去金湯館。」

  「我給你們帶路吧。」

  「不用了。反正只有一條路。」

  「那倒是。不過我正好也要去那裡,是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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