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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走進飯店,田村便問女招待有電話沒有。女招待指一指取送飯菜的長檯子,電話放在最邊上。

  「最好是不要花時間的菜。對了,就要炒飯和肉丸子吧。」

  點完菜,田村從口袋裡掏出紙來,一面看上面抄的號碼,一面撥電話。

  「喂,是××先生府上麼?我是報社的。今晚搭機去名古屋的,是府上的人嗎?噢,是您家先生?好,謝謝。不,沒什麼事。請不必擔心。」

  田村放下電話,用鉛筆在紙上寫的名字前做個記號。他對女招待說:「我要接連向很多地方打電話,電話費回頭按次數計算,一次付清。」

  接著他便按照名單,陸續撥號,手指忙個不停。

  於是不斷傳來田村的聲音:「喂,××先生嗎?」每打一個電話,便做一個記號。

  飯菜端來後,他叫放在自己的面前,一面用匙子吃,一邊不停地撥電話。兩腳叉開,仍舊站著。女招待都看呆了。

  「不愧是新聞記者。」龍雄心裡讚歎道,自己是做不來他那樣子的。

  田村最後放下耳機時,盤子裡的飯也吃得一乾二淨。

  「不清楚的,現在只剩這兩處了。」

  田村用髒手帕擦著前額和嘴巴,指著名單說。

  「沒有電話的,共有五個人,這兩處,我明天親自去核對一下。其它三個人是外地的,只能寫快信去問一下。」

  龍雄看了看電話搞不清的兩個名字。一個是三十三歲的男子,一個是二十七歲的女子。電話號碼、住址和姓名都對不上。

  「打通了電話,名字不對。大概是化名。」田村說道,「但也不能肯定這兩個人就有問題。因為也會有人乘飛機私奔的。」田村笑了起來,摘下眼鏡,一邊擦一邊說道,「這幾個不查完,是弄不清楚的。」

  「外地的人沒法查,」龍雄說,「沒有電話的人家明天能查完吧?」

  「那還用說!過了中午就能查完。坐社裡的車很方便。」

  「下一步怎麼辦?」

  「到羽田去找那個姓田中的空中小姐。」

  「那麼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就料到你也要一起去。」田村哈哈大笑起來。「從空中小姐那裡,或許能打聽出點什麼來,這是我的希望。因為在飛機上,乘客的機票歸她管,她應該記得名字和人的樣子。我把名單拿給她看,讓她回憶一下每個乘客的容貌和舉止。」

  龍雄覺得田村這傢伙很機靈。可是龍雄掌握著他所不知道的材料,所處的地位比他更優越。

  「這倒是好主意。」龍雄誇讚說,「我來陪你去吧。」

  「好吧,那就兩點鐘在報社門口等。」

  兩人約好就分手了。田村乘報社的車回報社,龍雄則搭乘山手線的電車回到住處。

  ***

  早晨龍雄躺在床上看報。

  「瀨沼律師橫遭綁架」的消息,以大字標題刊登出來。龍雄看得很仔細,內容同田村昨晚在車上說的沒有多大出入。偵破組在談話中認為,此案同新宿的兇殺案有關,表示要嚴加追索。

  關於紅樓酒吧裡的酒保及其背後的右翼組織,還沒見暴露出來。不知警視廳掌握了多少情況。龍雄考慮到,自己做偵探是個門外漢,有很大的局限性。他們行家也許會勝過自己。不,大概已經超過自己了。這倒使他感到欣慰。自己掌握的情況,即或不告訴當局,他們不久也會知道的。

  總之,龍雄仍按自己的意思去進行。已經打不得退堂鼓了。哪怕自己當了唐.吉訶德也絕不後悔。

  同田村約好是下午兩點。龍雄正在吃這頓很晚的早飯。

  「萩崎先生,您的快信。」樓下房東大嬸送上來一封信。

  是昭和電器製造公司的茶色信封。翻過來一看,龍雄不禁睜大了眼睛愣住了。是經理親筆署的名。頓時心裡產生一種預感。

  拆開一看,裡面是一張信箋,以及昨天他剛交給科長的辭呈。龍雄忙打開信箋看了下去。

  辭呈已閱,原壁奉還,不勝挽留之情。日前從大阪分店經理、前任專務董事處,欣聞足下之事,今後敝人將一如專務,予以方便,尚祈曲諒。此次瀨沼律師之遭意外,公司亦甚感歉疚。但望足下善自為之,特先寬假三月。敝人今夜將前往北海道,諸事請多加珍重。

  ◇ ◇

  信的內容不料竟同自己的預感大相徑庭。龍雄手中握著信,怔了半晌。辭呈落到了席子上。

  龍雄想起新科長的話,經理對科長的自殺頗感愧疚。愧不該當初那麼叱責科長,事後他感到自己是負有責任的。

  對我的事情,他說要一如專務董事,給予方便,那意思分明要我繼續追查案件。對瀨沼律師的意外遭遇,經理也分擔了責任,那麼,律師一定是受經理委託去調查這檔案子的,結果招致了不幸。經理對這件詐騙案,起初本想秘密了結,由於科長自殺,大概改變了主意,請瀨沼師律去調查。現在律師又被綁架,於是便轉而鼓勵我龍雄繼續探索。

  龍雄心裡有些奇妙的感觸。他做這一切,是為了情深義重的關野科長。那個壞蛋把這樣善良的人逼上死路,竟能在這世上依然逍遙自在,龍雄實在感到義憤難平。這絕不是什麼抽象的正義感,是同關野科長這樣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緊密相聯的。他即便辭職也決心追查下去,並非出於空洞的大道理,而是基於這種具體的人之常情。同時,也想以此報答被貶到大阪去的專務董事對自己的一番厚意。

  龍雄認為,自己並不是受經理的委託才這麼做的,既然經理有這個意思,至少對自己也有方便之處。一次便給假三個月,也確實只有經理才能這樣豁然大度。

  想到這裡,龍雄心裡不由得感到些寬慰。

  龍雄於兩點鐘準時到達報社門口,田村還沒有下來。龍雄便坐在候客用的長椅子上,抽煙等他。

  等了十五分鐘,田村還不來,龍雄心想,他工作可真忙,便請傳達室打電話到田村辦公室。

  「他們說田村先生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傳達室的女郎轉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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