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雙聲記 | 上頁 下頁 | |
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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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都讓我們錄下音,很發生作用啊!所以,我們才被弄得摸不到門路。」 在越水的模糊意識裡,他已經體察到這個案子的水落石出就在眼前了。因此,他不免帶著幾分興奮。 「那麼,為什麼要把町子的談話聲錄下音,再播放出來呢?而且,町子本人如何了呢?」 對於越水提出的問題,原澤馬上就有了推斷。 「說不定,町子本人在錄音帶播放時已經被殺死了。」 「什麼,被殺死?」 「對的。你看,越水先生,町子的屍體在現場的泥土中被挖掘出來時,已經是死後四十天左右。法醫認為已死四十天,這是個伸縮性很大的說法,換句話說,講得頗為含糊。行兇時間的推斷,如果有一個鐘頭的錯誤,不,即使是差了半個鐘頭,不是兇手可以逍遙法外,就是另有無辜被疑為兇手。可是,籠統地提出死後已經四十天,從一開始,就允許有一天左右的偏差。因此,我們在六月十九號晚間,把錄音帶上的町子談話聲和野鳥的叫聲都錄下音時,町子很可能在十個鐘頭以前已經被殺,也可能在十個鐘頭以後被殺,在解剖進行判斷時,都很難判斷,越水先生,你看這個想法如何?」 「嗯,照你這麼說來,是這個樣子!」 「剛才我說,在我們聽到町子談話聲的錄音帶以前,說不定她已經被殺了;可是,如果她是在那以後被殺,也完全有可能。但無論怎麼說,她大概都不是在現場被殺死的,而是在輕井澤以外的地點被殺,事後,被搬到現場埋到土中的。」 「不在輕井澤?」 「不在。那個錄音帶所耍的花招,就是要使人生出印象,認為町子曾來到被殺的現場,我看,町子被殺的地點可能在東京。」 「那豈不更加麻煩。你說吧,如果町子這個人是在六月十九號晚間以前在東京被殺死,或者在以後被殺死,馬上就變了屍體,把屍體從東京運到輕井澤,是用什麼方法運去的呢?」 「這果然是問題。喂,越水先生,六月十九號晚間,進藤的夫人駕車去伊香保溫泉,住在那裡,妻我夫人同行。汽車的後箱裡,足可以隱藏一個屍體吧。只要用鑰匙鎖好,開車以後也絕對不會打開。更何況町子是女人,把屍體折放進去,絕不費事。」 「……」 「剛才我說,兩位夫人是因為招蜂引蝶,各有男人在A旅館等待,我看,略微有些出入。」 原澤說到這裡,連忙給自己進行訂正。 「進藤先生的夫人在十九號晚上,同妻我先生的夫人一起在A旅館過夜。既然是兩位夫人一同旅行,誰也不會引以為異。第二天,二十號早晨,妻我先生的夫人回東京。可是,進藤先生的夫人開車回宇都宮的娘家,那一天,是不是當天到達,我們不知道。從伊香保溫泉到輕井澤,汽車大約走一個半鐘頭。照我看,那天晚上,汽車開到現場,把關在車子後箱的屍體卸下來,埋在土裡。然後,才回到宇都宮的娘家。第二天,她扮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在高爾夫球場等待丈夫見面……」 原澤一氣說到此處,毫未停留。 「妻我的夫人又怎麼樣呢?」 「妻我先生的夫人不會開車。無法用汽車把屍體從東京運到輕井澤。如果是她,則可以把屍體裝在箱子裡,送到車站,從東京托運到輕井澤車站,然後必須由東京到輕井澤車站取貨。然而,妻我夫婦,一直到町子屍體被發現以前,並沒有到過輕井澤!」 原澤說到這裡,閉起眼睛,不斷用舌尖舐拭嘴唇。 十四 越水回家以後,始終忘不了原澤的話。吃完了晚飯,匆忙坐在桌前,而且對妻子說明,要考慮公司的一些事情,把她打發開。 香煙一根接著一根,他把剛才想到的腹案寫在信紙上。 一、町子並沒有在六月十九號夜晚到輕井澤。她可能是在那以前在東京被殺死的。 二、經過聚音器而錄下的町子談話聲,是錄音帶播放出來的。這大概是她在被殺以前被錄音的。是哪一天錄下的呢? ——還有,既然如此,為什麼町子對那男人說:「這是什麼鳥?」男方答說:「是夜鶯啊!」町子還說:「夜鶯?是這樣的?我只聽見過這種鳥的名字。」這一番談話,分明是現場有夜鶯的叫聲。 這一點如何解釋呢?是在東京有夜鶯叫的什麼地方錄音? 還有一些地方難以判斷。越水一一寫了下來。 「疑問。一、六月十九號晚間,固然知道要在『藤村別墅』前面去給野鳥錄音,可是,在一直到了現場以前,卻無法知道聚音器到底擺置在什麼地方。擺置的地方是福地嘉六在現場指點的。播放町子談話錄音帶的人,怎樣知道?又怎樣在聚音器收聽範圍之內擺置錄音機(大概是隨身小型機)呢?聚音器的聚音範圍是有一定的。」 「二、因此,通宵在『藤村別墅』裡聚會的妻我、進藤、原澤這三個人中間的兇手,必須有另外的幫手,才能把錄音機放到那個地方。可是,三個人在那時都未與外界聯繫。而且,妻我和進藤的夫人當夜是在伊香保溫泉的A旅館過夜,並沒有到現場。」 越水繼續寫下他的疑問。 「三、如果講可疑,應該懷疑前來錄音,但又借名去取『歲時記』而外出的原澤;但是,看樣子,應該排除這一看法。此外,就是接受了當夜留在別墅裡的兇手的意見的福地嘉六;還有,他的兒子嘉一郎似乎也在做聯繫工作,協助幫兇,這是嘉一郎最可疑之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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