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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越水聽原澤說完,又向他釘問一句,真能夠斷定妻我的夫人有那樣的事嗎?原澤照例很有自信地點了點頭,說是能夠判斷。

  「其實,妻我富亭的夫人是F女中畢業的,F女中的畢業生都是與各式各樣的商人結婚。向島的櫻花旅館,就是那間經常有情侶去幽會的旅館,那裡的女老闆就是妻我富亭夫人的同班生。兩人很熟……」

  「你知道得真清楚啊!」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妻我先生的夫人,也許是認為我好相與,所以把很多的話講給我聽。這是很久以前聽她說過的話,現在回想起來了。」

  原澤說,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這一事實,是很重要的。

  「既然那是一間經常有情侶去開房的旅館,她又與女老闆很熟,一定談過許多風花雪月。妻我的夫人,說不定會逐漸對那裡的氣氛感到習慣。對於夫婦生活已經厭倦,只是一心埋頭于生意的女性,如果為這種意外的魔箭射中,也並不稀奇。」

  根據原澤的說明,去那間旅館的人,大都是花花公子,而且並不一定都是情侶。裡面也不乏獨身男子到場,或是與漂亮的女侍應生,或是女老闆天南地北,大談一陣,同時喝著威士忌。而且,就是那種男人,還有另外的玩法。他們可以帶女人去玩,已經厭倦了,不如隨遇而安,在這種情況之下,妻我的夫人就可能由櫻花旅館的老闆娘加以介紹。

  原澤說,在實際上,他曾耳聞目睹過許多宗這樣的實例。越水心中有疑問,真是這樣的嗎;但是,這是對於社會頗有瞭解的原澤所說,無法從正面反駁。

  「哎,對了。這麼說……」

  原澤說到這裡,像是突然醒悟起一件事,臉上閃出了光亮。

  「福地先生的紈褲子弟,就是那個嘉一郎,曾經自稱,到東京時,也到淺草一帶的酒吧玩一玩。我無意中想起,嘉一郎那個人,來到東京的時候,說不定也利用向島那間櫻花旅館呢?」

  「嗯!」

  這是越水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這倒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向島的櫻花旅館同淺草只有一河之隔。

  「要是那樣的話,越水先生,就有妙事了。根據我的推論,妻我夫人的愛人,很有可能就是嘉一郎呢!」

  原澤的雙眼放出了光輝。

  「這未免說得過分了吧……」

  可是,越水雖然如此評論,他還是追問原澤,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推論。

  「這世界說不定就有這麼巧的事,說不定就真有這種情況。越水先生,六月十九號晚間,妻我的夫人搭乘進藤夫人汽車,一同去伊香保溫泉的A旅館,那時,她約會的人就是嘉一郎。當天晚上,等待妻我夫人的是嘉一郎,等待進藤夫人的是另一名男人,他們分別在自己的房間中等待。」

  「可是,那天晚上,嘉一郎不是來到了我們擺放聚音器的地方嗎?」

  「可是,那是一開始的事情,他在中途就溜走了。說是另外有事,就先行告辭。那傢伙一定是從那地方就到了伊香保溫泉的A旅館。所以,他雖然在那地方停留了一會兒,實際上,心早就飛走了。」

  原澤說來,仍然滿臉都是自信。

  越水聽到這裡,也不禁跟著原澤思考。事實上,這些推論很有興趣。越水在不知不覺間,竟然緊張起來。

  「喂,越水先生,那個花花公子嘉一郎,和妻我的夫人搭配起來,倒是很合適呢!一向喜歡勞勞碌碌的妻我夫人,一定是認為那個年輕的傢伙非常可愛。在嘉一郎這方面,他則是專以太太團為目標的。他和「藤村別墅」的那位太太,大概也有關係。那個花花公子,只在這方面有些才能。」

  這是越水也可以想到的,有說服力。

  「提起『藤村別墅』,警察對於聚音器的事,問得很清楚,問的是妻我購買聚音器和錄音機的事。」

  「果然問到這一點了,真是所見略同。」

  「提起了錄音機,警方對於錄音機的事情,也追問到了。他們問我,你們都有錄音機嗎?我說,錄音機很普通,誰都有的。」

  「探員們是這樣詢問關於錄音機的事嗎?」

  原澤突然長時間沉默不語。他就像劇中人做出思考的動作一般,將頭低下,過了半天,才猛地將頭抬起。

  「真是胡塗。」

  原澤拍著大腿說道,倒使越水一驚。

  「真是對不起。我是覺得我這個人真胡塗。」

  原澤興奮已極,搔著頭髮說道。

  「怪不得呢,警方到底厲害。我就沒有注意到錄音機。」

  越水眼看原澤又是高興,又是歎氣,不禁追問。「我們給野鳥的叫聲錄音,裡面還有什麼花招?」

  「不,不是錄音的花招,越水先生,我們在聽野鳥的叫聲錄下的聲音,根本不是真人的聲音啊!那是從錄音帶上播放出來的。」

  「錄音帶?」

  這一次是越水愕然大驚了。

  「在那一片荒野中,聽到了談話錄音,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是錄音帶放出來的。錄音帶放出的談話聲,和當場的鳥叫聲,一同被我們錄下音來。所以,我們一聽起來,完全覺得是一對情侶在野鳥齊叫的草原上談話。」

  原澤語發如珠。

  「那麼說,町子在那個時候,並沒有在那地方散步嗎?」

  「誰也沒有。不,只有一個人,只有播放錄音帶的那個人躲在那裡。而且,他也知道,就在不遠處,我們正在錄音。」

  越水聽到這裡,沒有料到推論竟然突然發展到這一地步。尤其是一想到警方也對錄音帶特別注意,就覺得原澤的話有力地直沖內心。

  「那麼說,被錄音的那個女人說話聲,並不是町子?」

  「不,那就是町子。恐怕就是將町子的說話聲錄下音來,到現場去播送。只是,對方男人是誰,仍然是個疑問……」

  「那個,第二次談話與第一次談話相距四十分鐘,裡面也有談話聲,那也是錄音?」

  「越水先生,這僅只是我的假定,我認為那不是錄音,那恐怕是真人的聲音。」

  「真人的聲音?那麼說,錄音帶裡的談話,真人的談話,我們都錄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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