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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還不到十點。」

  睡得早,所以現在的時間比想像的要早。話雖如此,鶴卷和近藤居然在這般時分來追債,真讓人生氣。

  可是,這些話不能當著妻子談。要是她知道是來追討打牌賭債的,那就麻煩了。心想,要把兩個人帶到街邊去談。

  川島連忙換上衣服,穿過狹窄的客廳,來到大門。一看,竟然是兩名身穿西裝,素不識荊的男子站在那裡。川島猜測錯誤,不覺呆望對方。

  「天晚了,很對不起。」

  低頭鞠躬的四十多歲的男子,從上衣的內口袋裡取出一份黑本子。手指開處,裡面貼著這個人的半身照片,旁邊蓋著警視廳的朱印。

  「啊!」

  川島一震。探員收回身份證明,馬上問道:

  「你是××部的川島先生嗎?」

  站在旁邊的年輕探員,則在暗處緊望川島的臉。兩個人的面色都不大好。

  「是,是的。」

  「你認識××部門的濱岡廣治先生?」

  「是,我認識。」

  回答的一霎那,川島的心像打鼓一般那麼跳著。探員們來問濱岡的什麼事呢?突然,加代子的面孔在眼前浮現。他直覺到,大概是濱岡知道了田所和加代子的關係,出了什麼事情。

  川島慌忙壓低聲音說道:

  「請等一等……如果是談這件事,請到外邊吧!」

  同時,沒有等待對方回答,就打開木屜箱,穿上木屐走出。

  探員似乎忍著氣,但還是默默點頭。妻子從裡邊端茶出來待客。

  「夫人,打擾了。」

  探員表示了幾分客氣。

  「請到這邊來吧!」

  川島沒有理會他的妻子,便把兩名探員帶到外邊。

  外邊有公務員宿舍之間的一處小廣場。川島把他們帶到那裡。心臟不斷猛跳。

  「十分對不起。內人如果知道你們是警視廳方面的人,會非常擔心,所以只好請兩位到這裡來。」

  川島向四周張望。除了昏暗的街燈之外,別無人影。遠處,有兩三個夜歸人,在對面街燈下移動身影。

  「啊!是嗎?」

  歲數大一點的那個探員,表示同意。

  「請問,濱岡的什麼事?」

  川島問時,有些擔驚害怕。

  「你到濱岡家打過麻雀牌?」

  探員問道。

  「是呀,只是有時去打。」

  川島心想,大概是濱岡的未領牌照的麻雀館,被人密告了。

  「是嗎?那麼,今天白天,有沒有到濱岡的家?」

  川島沒有馬上答出來。原來不是麻雀館的牌照問題,而是剛才想到的事情,濱岡把田所和加代子之間的關係,鬧到警察那裡去了。

  川島本來想說,今天並沒有到濱岡家去。可是,探員特地前來詢問,說不定已經知道自己曾經去過。白天在濱岡家大門按電鈴的時候,斜對面煙草店的老闆娘曾經見到。她一定已經提出了證供。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有點事,到了門口,按電鈴,沒有人應聲,我想大概沒有人在家。」

  「於是你就回來了。」

  「是……」

  川島吞下口水。

  如果說出曾經到後門推門,就要把田所的事情說出來。好在後門附近沒有人看到,就不必說了,不說,可以保住對田所的諾言。既然賭債取消,又付了三萬圓現款,就必須保持諾言。否則,被田所知道了,又是麻煩。

  「你真是認為濱岡家裡沒有人在家,就回來了?」

  探員又釘了一句。

  川島有些不安了。對方的面色很壞。看樣子,他們是在調查什麼重要的事。決心幾乎崩潰,不過念頭只是一轉,便又收了回來。

  「是啊……似乎是沒有人在家……我又到小巷裡繞了一轉,看看後門情況,後門也是關著,只好回來了。」

  後面幾句話,是大膽加上去的,這是為了害怕萬一附近有人看見自己曾到後門。

  濱岡家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看探員的表情,就可以猜到。恐怕比不領麻雀館牌照嚴重得多。

  「那個時候是幾點鐘?」

  探員追問。

  「這個麼,離開衙門是快到十二點鐘,然後坐的士到那裡去。的士要走三十分鐘,我看是十二點半鐘左右。」

  「沒有看手錶嗎?」

  「偏巧忘在衙門的抽屜裡,沒有帶。」

  其實,手錶是在當鋪裡。

  「原來是十二點半鐘。那麼,在大門口站了多久?」

  「沒有多少時間。裡面沒有人應聲,所以,大概是五分鐘左右。按了好幾次電鈴。」

  考慮到斜對門香煙店老闆娘的供證,所以倒要交代清楚。

  「那個時候,濱岡先生家的裡裡外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沒有,沒有什麼特別。」

  「例如,你在大門按鈴的時候,或是你轉到後門的時候。裡面有沒有女人的叫聲?有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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