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雙聲記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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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川島聽著探員的詢問,漸漸對於事情擔心起來了。自己離開以後,是不是濱岡回到家裡,同田所吵架呢? 「是嗎?那麼,那時候,你碰到什麼人呢?」 探員由於川島的答覆不得要領,因此在提這新問題時,只是隨口而出。 然而,對於川島來說,這是一個最難以回答的問題。他覺得自己的腋下都出汗了。 「沒有碰見。」 他答道。 川島一邊回答,一邊心裡盤算,這樣答覆會不會有問題呢?對方是探員!而且,事件顯得很嚴重。這樣斬釘截鐵地說,在濱岡家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這合適嗎?今後,會不會被發現說謊呢?……警戒之聲,在自己的內心裡叫了出來。 只要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可是,川島又一想,今後如再遇到田所,怎麼樣說才好呢;心裡一遲疑,不覺又動搖起來。現在回答以後,將來就不能反口,所以還是按照與田所的約定來說才好。他已經答應向另外的人勸說,不再追債,那麼,禮尚往來,就不應該推翻前言,否則就對不住田所。 「好,多謝你。問到這裡,也差不多了。」 年紀較大的探員點點頭。川島一看便明白,從此,自己回答的話就不能改正了。 也不過是為了順口問一句,作為消遣式的打聽。 「探員先生,濱岡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 川島試探著詢問。 「哦,是這樣的事……是濱岡的夫人被殺死了。」 「啊?」 川島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打到頭上。一霎那,眼前的景色擺動起來。 「七點鐘左右,她丈夫濱岡先生出差回到家裡,發現後門打開,就從那裡進去。進去之後,發現他的妻子在裡面的六張席大的喝茶間被勒死了。」 「……」 「他一發現,馬上向附近大廈的管理員報告,兩個人一同報警。我們警視廳立刻出動了。據法醫說,死亡時間判定是從今天上午十一點半鐘到下午一點鐘之間。似乎是盜匪打劫,裡面的東西拋得非常淩亂。」 「……」 「那裡是麻雀館,每天到那裡打麻雀牌的是誰,付了多少租費,都有賬,所以從那裡知道了你的姓名。而且,正像你剛才所說的一樣,斜對門的香煙店的老闆娘說,有人曾經到大門按鈴,看她所形容的,很有些像打麻雀牌的客人,因此才找你們幾位客人一一詢問。有一位鶴卷先生,哦,你也認識的……那位鶴卷先生說,看老闆娘所說的特徵,有些像川島先生。」 川島聽了探員的說明,這才知道,他們已經問過所有的打麻雀的客人。那麼,田所又是怎樣對探員說的呢? 田所的面孔,在眼前浮現出來了—— 探員另外沒有提到田所的事。在川島心裡,本來想多問一問,但也怕問了使人起疑,於是默然。一定是田所說了個什麼令人相信的理由,自稱並沒有到濱岡的家去。 「濱岡大吃一驚吧?」 川島打聽濱岡的樣子。大概是想刺探一下,到底濱岡知不知道田所和他妻子的關係。 「那當然是了,濱岡一看到妻子橫死,當時失魂落魄;面色蒼白。」 探員倒是什麼都回答。 「那就難怪……不過,剛才提到濱岡的妻子是被勒死的,有什麼類似證據一般的東西留在現場嗎?」 這是川島最想提出的問題。 「是在頸子上被勒死的,所用的東西,就是掛在衣櫃裡的她丈夫的領帶。領帶還留在頸上。所以,兇手很可能是打開衣櫃在找東西,她突然進去,兇手就抄起領帶來把她勒死了。」 川島的眼前泛出田所的巨大身體和粗壯手腕。要說田所的膂力,足以把一個女人的細頸勒死,那是毫無疑問的。 剛才探員所說的她的死亡時間,正與田所從裡面跑出來的時間相符合。那個時候,田所手忙腳亂,原來並不是由於在幽會途中被別人闖入擾亂…… 川島的心在打顫。探員先生,剛才我說錯了。那個時候,正是田所從裡邊跑出來的時候。他雖然很想這樣說,卻發不出聲音來。 首先,探員就要問他,既然知道加代子一人在家,為什麼要繞到後門把鐵栓搖下,直闖進去?對於這個問題,沒有辦法解釋。現在不知道元兇是誰,自己的供證一有破綻,警方就會尋根究底。那麼,自己從今以後,就會變成一名嫌疑犯。所以,絕不能答出一句稍有漏洞的話。 其次,他從田所那裡接過了三萬元。單是這件事,起碼也有了與田所同謀的嫌疑。如果警方知道了自己曾經搖開後門走入,而且受了田所的恩惠,那麼,這事情還不能結束。那就要追問,為什麼剛才斬釘截鐵,說是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川島沒有改正剛才的供詞的勇氣。他的所有怯懦性格,把他全部包圍起來了。 「那麼,……已經查到兇手的蹤跡了麼?」 川島問時,渾身打戰。 田所沒有被注意,這對於自己很是重要。 「沒有,案子剛剛發生嘛,絕不會馬上就破案。」 探員輕輕笑著。可是,馬上又加了一句: 「剛才,把指紋全部調查過了。家裡面,大門上,尤其是兇手闖進去的後門上,都……」 川島的天靈蓋又好像挨了一記重擊。 指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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