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雙聲記 | 上頁 下頁 | |
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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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川島留吉其實不用公團職員濱岡指點,早就隱約感到,麻雀牌的夥伴們,替自己算胡時,使用花招。 夥伴們算胡的確迅速異常。自己剛剛把牌推倒,對方只消用眼睛一掃,就像計算器一般,轉眼間說出數字。緊跟著,用手一抹,就把牌推到雜牌中間去了,川島想覆查也來不及。所以,夥伴們替他算胡,普通都是一翻,最多偶爾有個兩翻而已。 川島對此早有懷疑,禁不住要由自己算胡,但是那副算來算去算不出個所以然的樣子,又引起了所有人的嘲笑。到了最後,只好又拜託人家算胡。濱岡剛才指出的,算胡花招最多的就是加藤和橫井。其它人不願意得罪加藤和橫井,便佯作不知。 金錢到底是金錢,川島本來已經有了疑心,現在又經濱岡指明,心中不覺對橫井和加藤更加火滾。不僅如此,橫井和加藤追起賭債來,真是無法通融。稍微遲了一些,他們便說手裡無法周轉,要他早日付現。川島沒有辦法,只有不斷地向會計透支月薪。 「我和他們都是很熟的朋友,我也屢次想抗議。可是,我雖然知道他們做了手腳,還是不提也罷!」 川島站在原地向濱岡說道。說這句話的目的,是想遮掩自己的低聲下氣。 「說得也是,打牌而吵架,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我向你提這件事,是因為覺得橫井先生也好,加藤先生也好,實在卑鄙。打牌的本領並不高,倒專用花招。」 年輕的濱岡對川島表示同情,說時頗為氣憤。 「真的,我也不想再同他們一起打牌。可是,打牌的人有時不夠,就又來找我,我雖然不大願意打,可是不便於十分推辭。」 川島正正經經地說。 「這是可以瞭解的。既然如此,川島先生,就不妨到我家來試一試。要是認為合適,以後就經常到我那裡,我非常歡迎;要是認為不合適,也無所謂。我們那一夥是絕對不會出老千的,都是正派人。」 濱岡勸他。 這時,加藤的長臉在大門口出現了,濱岡馬上從川島身邊移開幾步。 見面之後,濱岡被加藤叫住,說了三言兩語。兩個人都笑了,濱岡帶著幾分客氣,向加藤鞠躬告辭,走進了門口。 接著,加藤站在那裡不動,等待川島走近。 「喂,怎麼樣,今天晚上開戰?」 說時,笑得露出暴牙。加藤和川島大致是同樣歲數,可是額頭皺紋多,一股猴子般的老人模樣。 「不行,今天晚上沒有時間打牌。」 川島說道。因為就在幾分鐘前,濱岡剛剛告訴他,加藤在打牌時出術,所以馬上拒絕。可是,臉上的笑意並不敢取消。 「是嗎?那真抱歉。我原來準備跟你好好打一晚上的。到底有什麼事?」 加藤還在勸他,而且是在試探。 「有事。今天晚上失陪!」 「真糟糕。牌手不夠啊!現在知道能夠上場的,只有我和橫井。可能還能找到一個。你要是不參加,就湊不起來。」 「雖然不合適,可是我實在不能打。」 川島說時,想起了剛剛分手的濱岡。 「濱岡怎麼樣?你們不是剛談過?」 「濱岡也不行。我試了一試,說不行。」 剛才兩人談了幾句,也許談的就是這件事。加藤繼續說下去: 「濱岡好像是要開麻雀館,那邊的事情忙,大概不能到我們這邊來了。」 聽這句話,加藤似乎已經知道了。 「濱岡年紀雖輕,人很聰明,據說要用他夫人的名義,開一間麻雀館,作為兼職,我們想學也學不了。據濱岡說,近來正在教他夫人打牌。因為新開張的地方,牌腳不夠,濱岡不在家的時候,他的夫人就得上場。可是,打牌總要打到很晚,白天還有工作,濱岡也夠忙的。」 加藤說時,雖然措詞上對濱岡帶有幾分好意,實際上對於兼營麻雀館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好感。 加藤這個人,大體說來,既無業餘愛好;又無修養,打麻雀牌是他唯一的愉快。此外,還覺得身為公務員是一種驕傲,這就是他批評濱岡不該經營麻雀館的原因。其實,他固然是不滿意濱岡的一心鑽營,但也並非不夾雜著嫉妒的成分在內。 「濱岡對我說,他的麻雀館已經開張了,叫我們去打牌,可是我們這樣的人,怎麼能到一家兼營麻雀館生一意的人家去打牌呢?如果濱岡叫你去打,最好不去。」 加藤似是對他警告。 川島聽了,心中生氣,你在打牌時出術,難道還有資格批評別人! 川島留吉下班以後,被濱岡帶到他的家去,是那一天的四五天以後的事。 還沒有下班的時候,濱岡來了電話,約定在外面見面。六點半鐘,兩個來到了居住在大久保的濱岡的家。 是在後街上,擠在房屋堆裡的一所小住宅。濱岡這所房子雖然已有二十年歷史,最近卻新添蓋了約八坪大的二樓。這個二樓特別引人注意。 「我添建這層樓,就是為了開麻雀館。」 還沒有進門,濱岡先站在樓外,帶笑向川島說明。 濱岡的住宅門口,並沒有掛著麻雀館的招牌。 「很不錯啊!」 川島心想,單從外表看,真看不出裡面就是麻雀館。大概從大門進去以後,裡面的進深很深。在這個地方開張,怎麼會有客人來呢?這一點頗難思議。 「剛剛開張,所以只有朋友來。」 濱岡似乎已經發覺了川島的疑惑。 「因為是內人兼營,所以剛開張的時候,不想十分招搖。連招牌都沒有掛。看看情況,先試一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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