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砂器 | 上頁 下頁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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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和賀也把手舉了起來。 佐知子把片澤一直送到走廊裡。很快就轉身回到屋內,把門緊緊地關上。 兩個人眼裡都放出異樣的光芒。對視了幾秒鐘,佐知子快步來到和賀跟前。和賀一下子把佐知子摟進懷裡,使勁地吻了上去,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鬆開後,佐知子從小手提包裡取出手帕替男人擦了擦雙唇,甜蜜地長出了一口氣。 「今天的客人多嗎?」佐知子的目光滿含著深情。 「來了不少。片澤之前有報社的記者來採訪,接下來就是片澤、你,還有雜誌社。」 「什麼呀,我不算嘛。」佐知子提出了抗議,「我不能歸到他們那些人裡去。我是每天都要準時來的。」 「哦,你說得對。總之,待在這裡也無法好好休息。」 「最好還是推辭一些。現在是住院,總有理由的。與其跟那些沒用的人見面弄得神經緊張,還不如安靜地躺在床上,好好思考一下工作上的事呢。」 「說的倒是,可是又實在不好意思拒絕,照這樣忙下去恐怕會吃不消的。」 「到時候由我來負責把關吧。」 「拜託了。」 「你呀,你是愚笨和城裡人的精明同時集於一身。這好像很有點互不相容,不過反倒顯得很有個性呢。」 「愚笨嗎?」 「嗯,有時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正因為如此,你身上的那種城市人的感覺才顯得既細膩又周到。」 「總之很複雜就是了。」 「是的。不過,這才是和賀先生的魅力所在嘛。」 「這可太難得了,本來我還以為沒救了。」 兩人同時放聲大笑起來。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佐知子準備伸手去接,和賀說:「好了,我來。」當即敏捷地拿起聽筒。 「對,是和賀。」作曲家回話。「嗯,是,有一點兒。」 佐知子望著別處,卻一心在聽和賀打電話。 牆上掛著一幅繪有花卉的油畫。 「是的,因為目前我還處於這種狀況。」和賀說,「按當初約好的日期恐怕是來不及了,不過,在正式演出之前肯定還來得及。請跟那邊約好就行了。當地如果有人的話,請立即跟他們商量,然後給我來個電話。明白了吧?好,再見。」和賀放下聽筒,把臉轉向佐知子。 「工作上的事?」佐知子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嗯。是前衛劇團求我給他們作曲。他們的意思是要在那部話劇裡配上音樂。這也是受傷之前答應下來的,無法拒絕。對方就是在催這件事。總之,是武邊在中間牽線,看他的面子才答應的。」 「這麼說,已經構思好了?」 「沒有,腦子裡只有一些大致的想法,毫無進展。真讓人撓頭。」 「既是武邊先生,不更好拒絕嗎?」 「不能,剛好相反,由朋友出面,反倒無法拒絕。」 「是呀。可是給劇團作曲,就要考慮到觀眾,恐怕得妥協一些。」 「就是。武邊說,只管按自己的主意去幹好了,可是也不能完全這樣。而且,劇團本身就很窮,報酬……只能當成是作奉獻了。」 「我覺得這種事您還是儘量拒絕為好。現在正是商量去美國的時候,我看還是儘量推掉額外的工作,把精力都集中到這件事情上為好。」 「你說得很對。我創作的曲子在美國很受歡迎,還能在那裡登臺演出。我看這正是個機會。所以很想把精力都集中到這方面來。從現在開始,歐洲已經不再是音樂中心了。」 「您能這樣想,那就更難得了。您還是把精力都轉到這方面來吧。說到這裡,美國方面進展得順利嗎?」 「嗯,前幾天剛聯繫過,洽談還在進行,大體還算順利。」 「太好了。我跟父親也說到了這件事。父親非常高興,並且說可以替您支付赴美的費用。」 和賀眼睛一亮,「噢?太好了,請你向父親多多致謝。不過,我想我的曲子在美國會獲得相當高的酬勞的。」 「大體上定在什麼時候?」 「我想最好能在十一月前後抵達美國。」 片澤睦郎走出K醫院剛來到停車場,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從對面駛進醫院,在片澤睦身邊停下了。 片澤吃驚地抬起頭,只見劇作家武邊豐一郎從車窗伸出手來向他招手。 「嗨。」片澤也笑著打了個招呼。武邊旁邊還坐了另外一名男子。 「你剛從和賀那裡出來嗎?」武邊從車窗探出頭來問道。 「是啊。你剛來嗎?」片澤走近出租車。 「對。現在正準備進去探望。」 片澤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先不要去。」 「為什麼?」 「田所佐知子剛來。剛好在我說得正起勁的時候跑來的,挺不自在的,所以我就抽身走開了。要去的話,最好過一會兒再進去。」 「怎麼,會有這事?」年輕劇作家吐了吐舌頭。 「那好,先下車吧。」武邊下了車,一起來的那名男子也跟著下了車。這是位生面孔,片澤不認識。細高挑的個子,頭上戴著貝雷帽,年齡在三十歲上下。他以目光向片澤致意。 「我來介紹一下,」武邊說,「這位是前衛話劇團的演員,宮田邦郎兄。」 「請多關照。」話劇演員向片澤躬身施禮。 「我叫片澤,是畫畫的。」 「久聞大名。武邊先生和和賀先生常說起您。」 「哦?您認識和賀?」 「前些天我曾經給他們倆介紹過一次。關川君當時也在場。」武邊接過去說道。這樣一來,很可能是武邊要去醫院,宮田邦郎臨時起意才隨便跟來的。 「在這兒幹站著也沒什麼意思。還是到那邊去喝杯茶吧。」武邊朝周圍看了看,發現對面有一家小飲食店。三個人便走進了那家店裡。正趕上大中午,店裡很清靜。裡面只有兩三位客人,看來似乎都是來探視病人的。 「和賀怎麼樣?」武邊用毛巾使勁擦了擦臉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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