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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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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呀,是參加一個雜誌社的座談會順便到這裡來的。碰到一個很令人討厭的傢伙,所以不想馬上回家,就順便到這兒來喝了幾杯。誰知竟喝過了頭,暈乎過去了。」 「是大家把他抬到車上去的。哎呀,嚇死人了。」女招待沖著關川笑了。 此時在場的有:表演藝術家笹村一郎、劇作家武邊豐一郎、評論家關川重雄、作曲家和賀英良、建築家澱川龍太。畫家片澤睦郎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各位來點什麼?」老闆娘用她那迷人的眼睛在每位客人的臉上掃了一遍。 五個人分別點了東西。 「和賀先生,」老闆娘把臉轉向作曲家,「那天多有失禮。一切都好吧?」 「就那樣。」和賀轉過身望著老闆娘。 「不,不是問先生,是那一位。」 「和賀!」旁邊的表演藝術家拍了拍和賀的肩膀,「我們被騙了。我問你,是在什麼地方被老闆娘碰見的?」 「一個好地方。對吧?」老闆娘眯起眼笑了,「哎呀,大概是在夜總會吧?」 和賀看了老闆娘一眼。 「太令人吃驚了。還好意思說呢。」笹村在旁邊說道。 「我有幸見到。那一位好漂亮呀。」老闆娘滿面笑容,「雖然在雜誌上早就見過照片,但親眼看到的可是漂亮多了。先生,您好福氣啊。」 「但願吧。」和賀歪歪頭,伸手接過送來的杯子。 「為和賀的未婚妻……」表演藝術家帶頭倡議。杯子發出聲響碰到了一起。 「您還說:但願吧。」老闆娘瞪著和賀說,「先生好像把全日本的幸福都一個人享受去了。事業上成就輝煌,又是年輕一代裡的佼佼者,而且還與條件那麼好的一位小姐訂了婚,真讓人羡慕呀。」 「我們也盼著能有那麼一天呢。」在場的女招待們也都望著和賀異口同聲地說道。 「但願吧。」 「哎呀,又來了。先生,您害羞啦?」 「沒什麼可害羞的嘛。只是我對什麼都持懷疑態度,總喜歡把自己放到局外來觀察。天生就是這樣,所以——」 「到底是藝術家呀。」老闆娘馬上接過去說,「像我們這些人,一旦幸福降臨到頭上,恐怕馬上就不能自拔了。所以才沒出息。根本不可能像和賀先生這樣保持頭腦清醒。」 「就是。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沒有好結果呢。」女招待們都齊聲附和。 「不過,再怎麼把自己放到局外去觀察,和賀先生很幸福這一點也是不會變的吧?您說呢,關川先生?」老闆娘把頭轉向一旁的評論家。 「是這樣的。我認為,人逢喜事的時候還是無憂無慮地全身心投入進去為好。至於什麼細緻的分析呀,客觀的觀察呀,都沒有什麼必要。」關川重雄微皺著眉頭發表見解。和賀往他臉上掃了一眼,沒有吭聲。 「那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呀?」 「啊,對了。我在什麼雜誌上見到了,說是今年秋天,還登著一張合照呢。」另一個女招待說,「女方很漂亮,身材修長,穿著黑色的絲料西裝。」 「那是隨便照的,不值一提。」和賀說,「那完全是從趣味出發胡亂寫的,根本不負責任。」 「可是,你跟她一塊兒去夜總會之類的地方,從這點看,應該是相當親密了。」建築家澱川發表看法。 「哎呀,已經……」老闆娘把話接了過去,「我是在兩位跳舞的時候看到的,配合得非常默契。我當時正跟一位客人坐在桌旁,那位客人也被迷住了。」 「哈,太好了。」女招待們高興得拍起手來。劇作家和評論家則開始聊起了夥伴們的事。 「那邊怎麼了?」教授沖著正對面熱熱鬧鬧的雅座問道。 「是新藝術團的幾位先生。」正在看熱鬧的女招待解釋說。 「新藝術團是個什麼組織?」 「是最近嶄露頭角的一幫年輕藝術家。」教哲學的副教授說道,「都還不到三十歲,是一個類似于代表當前年輕一代的團體。這些人對以往的道德倫理、秩序觀念,一概採取否定的態度,並著手打破這一切。」 「哦,倒是聽說過。」歷史教授說道。 「好像在報紙上見過這方面的消息。」 「竟然連先生都看到過,說明他們近來在媒體上已經夠活躍的了。您瞧,朝向這邊坐在老闆娘對面的那位頭髮有些打卷的年輕人,就是作曲家和賀英良。他所從事的創作,是對原有的音樂進行徹底顛覆——」 「老弟,具體解釋就免了吧。下邊的那一位是誰?」教授醉眼蒙矓地望著年輕人的面龐。 「是表演藝術家笹村。」 「也跟他一樣嗎?」 「對。笹村也正勇敢地致力於表演方面的革命。」 「我年輕的時候,」教授說,「曾有一個叫築地小劇場的地方,那可真叫青年們熱血沸騰。是那種運動嗎?」 「跟那時候略有不同。」副教授有些困惑,「說他們是更大膽呢,還是更具有創造性呢?反正在這方面表現得更強烈一些。」 「唔,原來是這樣。那下一位呢?」 「下一位可能是劇作家武邊君吧?」副教授有點沒把握,轉眼瞧著女招待。 「對。是武邊先生。」 副教授記得在雜誌上曾見過他的照片。 「背過去的那位,是誰呢?」 「評論家關川先生。」 「再往下,女孩子旁邊的那位?」 「是建築家澱川先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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