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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因此,只要是龜田出生的人,當地人一般都應該知道。我們讓警員拿著貴方送來的被害人的照片到各處去問了一下,照片上的那位好像根本不是本地人。不過,」局長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大約就在一個星期前,龜田小鎮裡曾出現過一個有點古怪的男人。」

  「噢?究竟怎麼個古怪法?」今西問了一句。

  「那男人看上去有點像工人,據說穿了一件皺皺巴巴的已經發舊的西服,年齡大約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這並不是一開始就讓人覺得怪異,而是因為有了您那邊的查詢,我們才到龜田各處去調查,這時才有人說,是有過一個這樣的男人。我們也才知道的。」

  「哦。那麼,大致情況又如何呢?」

  「那個男人住在龜田一家叫朝日屋的旅店裡。這是一家老店,而且有點檔次。雖說他住在那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但一個工人模樣的人住進那樣一家高檔旅館,總還是讓人覺得有點不對勁。」

  「是啊。」

  「旅館方面曾一度拒絕那人的要求。當然是因為看到他那副模樣才不願意接待的。誰知那人卻說:錢的問題你們不用擔心,預付也可以,無論如何就讓我住在這裡吧。旅館方面當然也因為目前剛好是淡季,就爽快答應了,於是男人就住了進去。當然,讓他住的是一間不太好的普通房間,不是和式的高檔套房。」

  聽完局長的介紹,今西想起了在蒲田車站附近那家酒吧裡跟被害人在一起的那名男子。他的年齡也差不多,目擊者有的說是三十歲,有的說是四十歲。都說外表像個工人,這一點也相同。今西對局長介紹的情況自然聽得更專心了。

  「後來又有哪些情況呢?」

  「啊,就是這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聽說結帳也是按照事前的約定,完全是預付的。而且,據他們說,竟然還一下子給了打掃房間的女服務員五百元錢的小費。你想想,在這一帶付五百元小費的客人可是很少見的呀。聽說旅店那邊後來還很後悔,說早知這樣,還不如讓他住個更好的房間哩。」

  「沒給他住好房子?」

  「不管怎麼說,外表看去就是那麼一副寒酸的模樣,所以旅館方面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敢放鬆警惕呀。」

  「他在旅館裡幹了些什麼?」

  「他到旅館時已經是傍晚了,吃完飯說是太累了,連澡也沒洗就呼呼大睡。因此旅館方面才覺得不大對勁。」

  「有過什麼可疑的情況嗎?」

  「要說可疑,倒是有這麼一件事。那人一直睡到十點多鐘,突然爬起來問這家旅店幾點關門。服務員說一直到午夜一點都有人在。他說:那好,我稍微出去一下,有點事。說完穿著旅館的木屐就出去了。」

  「夜裡十點多還外出?」

  「是的。」局長繼續往下講,「就這樣,那人到了午夜一點才回到旅館。還有一件事忘說了,聽說那人隨身只帶了一個肩挎式的背包,但出去時卻把它放在旅館裡了。這一帶家家戶戶夜裡關門都很早。所以實在不清楚他從十點多到深夜一點都幹了些什麼。在別的城市也許根本算不上什麼。但在我們這種地方就顯得有點古怪了。」

  「是啊。這個人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行為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嗎?」

  「據說倒是沒什麼反常的。看樣子也沒有喝酒,跟出去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女服務員問他去哪兒了,他說就到這附近辦了點事。可是,過了十點多鐘還能辦什麼事?因此旅館方面也感到有點不正常。所有這些都是我屬下的警員去瞭解情況時,他們講的。」

  「那麼,那人住宿登記的本子還在吧?」

  「還在。本來我們也可以把它收過來的,但聽說貴方要派人來,因此就特意原封不動地放在旅館裡了。需要的話,您盡可以把那個地方撕下來帶回去。」

  「那就太感謝了。此外還有什麼疑點嗎?」

  「旅館方面就是這些了。聽說那個男人早上八點鐘過後又出去了。不過,在早晨照料客人的時候,女服務員又問他:一會兒您還要去哪呀?那人說:坐火車去青森。」

  「住宿登記簿上住址是怎麼寫的呢?」

  「茨城縣水戶市。」

  「哦,是水戶人嗎?」

  「是這樣寫的。不過,是否屬實,我看您那邊一調查就清楚了。女服務員當時還說:水戶應該是個好地方吧?據說那男人還列舉了水戶附近的一些名勝古跡。所以,那男人好像跟水戶有關係哩。」

  「做什麼工作的?」

  「寫的是公司職員,但旅館方面並沒問具體的公司。」

  「就是說,令人生疑的是當天夜裡曾外出了三個小時,對吧?」

  「對。不過,如果就這麼一件事的話,也就不必勞兩位大駕到這裡來一趟了。另外還有一些讓人覺得有點反常的情況。」

  「啊,什麼情況?」

  「那人曾在掛麵店門前待了一陣子。」

  「掛麵店?」

  「就像我剛才向兩位報告過的,龜田是著名的掛麵生產地。所以,那些業者住家的旁邊都會有晾曬的掛麵。他就是出現在那裡的。」

  對於局長的解釋,今西追問:「您是說他出現在掛麵店附近,有什麼行動嗎?」

  「不,並沒有什麼行動。他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掛麵曬場前。」局長苦笑著答道。

  「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是的。確實什麼也沒做,只是呆呆地站了二十分鐘左右,一直在遠遠地望著晾乾的麵條。」

  「噢。」

  「聽說掛麵店裡的人一直都在留心,因為有一個看上去挺寒酸的男人,明明沒什麼事卻一直站在那。但也沒什麼特別的情況,待了一會兒就到別處去了。情況就是這些。不過,這些事難道也會有什麼幫助嗎?」

  「很有幫助。」今西深深地低下頭去。

  「不錯,果然有很多情況。不用說,住在那家旅館裡的男人和觀看掛麵的人應該是同一個人吧?」

  「我看是同一個人。而且,還有一個情況。」局長情不自禁地笑了。

  「什麼情況?」

  「龜田鎮有一條衣川河。在河堤上,估摸就是剛才所說的那個人,中午還在那兒躺了好長一陣子——」

  「請稍停一下。」今西打斷了局長的話。

  「這是住進旅館的第二天,還是……」

  「不是第二天。是住進去的當天。剛提過,他到旅館時已是傍晚,所以就是應該在中午前後。」

  「請您繼續。」

  「也就這些,那人在河邊躺了一陣。在這一帶像他那樣悠閒的男人是很少見的。堤壩上通著路,路過的人都覺得怪怪的,大白天竟然還有人躺在這種地方。人們都把他當成流浪漢了。」

  「嗯,還有這事。」

  「這事倒也沒有人大肆傳播。只是局裡的警員去瞭解情況時順便聽來的。當進一步詢問有什麼異常時,人們才說還有這麼一件事。」

  「這麼說那人中午時曾在一片草地上躺過。當晚十點多鐘又離開旅館到外面去了一趟,直到半夜一點鐘左右才返回。這樣一來就確實有些反常了。」

  「您的意思是……」局長緊盯著今西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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