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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首先,峰岡週一如果搭乘日航三一一次班機真的一直到達福岡,他就必須在當天的日航辦公處登記下自己的姓名。

  同時,他如果在大阪下機,他的名字就會從大阪伊丹機場至福岡板付機場之間的乘客名單中取消。

  好,就從這裡進行調查。

  其次是「月色飛行」班機。二月七日淩晨一時三十分從東京羽田機場起飛的三三三次班機,在大阪並不降停,而是直飛福岡的板付機場。如果峰岡週一真是兇手,他大概不會搭乘零時三十分起飛的三三一次班機,而是利用這一次班機。只是在旅客名單上,他不會使用峰岡週一的真名。用的當然是偽名。

  那麼,要是把搭乘這班飛機的旅客都查清楚,就會查出峰岡有沒有搭乘此機。

  那一天搭乘「月色飛行」班機的乘客也許有幾十人,反正日航留有名單,就派探員將當時乘客一名一名查對。如果全部乘客的姓名都有實據,那就可以從反面證明峰岡並未搭乘此機。

  同時,對於搭乘二月六日下午六時五分一三二次班機的旅客,也要使用這一辦法。如果旅客全部都有實據,那就是並無峰岡週一返回東京。

  好吧。就從這個線索進行。

  他自言自語地在嘴裡念叼著這句話。

  § 一種假想

  一

  三原警司詳細查看一個表格。這是他的手下對於這件兇殺案進行了調查後製成的嫌疑者一覽表。

  並排列明的有二十幾個人,其中大部分只不過是與死者土肥武夫有來往,而與死者多少有些恩恩怨怨的,僅僅是排在最前面的三名而已。

  這三個人是藤本三郎、土肥信雄、澤村欣七。

  藤本三郎名下,注明「交通新報」記者,三十九歲。由於與死者有職業上的競爭,兩人時生齟齬。二月六日死者被殺時,他一直在家,並未外出。家裡上有雙親,下有妻女。脾氣暴躁,容易吵架……

  土肥信雄是死者之弟,兩人性格不投,感情不佳。現在人壽保險公司任職,比其兄年輕十歲——二十九歲,同父異母,獨身。二月六日夜晚,與在同一公司工作的女友宿于千駄穀的旅館。

  澤村欣七是土肥武夫當年作營業汽車司機時代的老友,三十九歲。最近兩人感情冷淡,去年年底,曾因借錢事發生爭吵。二月六日患傷風,從早到晚臥床未起。

  三原紀一放下表格,連連搖頭。兇手不會在這裡面。這件血案絕不是由於口角而發生的。兇手是個頭腦冷靜的人,是個研究又研究,試驗複試驗的細心人……

  三原的腦海裡,又浮現出峰岡的笑臉。

  證據沒有,動機不明。這種先入為主的直覺本來是警官的大忌。過去就有過不少例子,由於自信過強,結果在調查案件時誤入了歧途。

  可是,他的心弦上不斷轟鳴著,峰岡週一絕不是個清白無辜的人。

  峰岡在隱藏著什麼,那就得設法把他所隱藏的東西尋找出來,現在與往時不同,一切都必須有物證。

  本人一定不會自供出來。就算疑犯向警方供認了,審判時還能夠翻案。

  由這一點來看,證據薄弱的案子很難維持原判。上司十分慎重,檢察官要求充足物證,才好提起公訴。

  現在,三原認為峰岡週一是兇手,就必須從證據方面進行考慮。

  案子已經發生了一個多月,從湖畔逃逸的那個女人仍然下落不明。搜查課早就把這女人當作兇手來追查,直到現在還無頭緒。

  據看見過她的人都說,她似乎是個酒吧女郎,同死者相識不久,已經進入相當親密階段,可是,這個女人的身世至今未明。

  以酒吧女郎作為線索,在東京和附近各縣的飯館、旅館、酒吧、藝伎界等方面展開調查,但這些地方的報告指出,並沒有任何女人在二月七日以後失蹤。就是酒吧方面,由於獨來獨往的女人很多,調查起來比較麻煩,大家也沒有想出什麼線索。

  三原警司從一開頭就絕不相信那個女人是實際的殺人兇手。可是,只不過是絕不相信,始終就沒有加以如此決定的材料。

  無論怎麼說,她不是兇手。如果說,她是真正兇手的同謀者,還說得過去。照推斷,她所擔當的責任是由她把土肥武夫引誘到相模湖畔去的。

  假定如此,她一定與兇手有著類似情婦一般的特殊關係,固然也許並非如此,而是有親屬關係。但報告裡曾說她「從外表看是酒吧女郎」,所以以前者的可能性為大。

  但是,細查峰岡週一的身世,始終找不到他曾經與這種女人有過來往的事實。不僅如此,就是詳查死者土肥武夫的身世,也一樣查不出他同帶他去相模湖的女人有什麼來往。

  而且,有關死者的事情,必須從他周圍的人打聽,這些人對警察講的話總是多所顧忌,所以難以詳查。

  死者已經沒有了,峰岡卻還活著,假如他有外遇,根據他每天的行動,必定可以將此事調查出來。三原於是派人暗盯峰岡。

  從探員們的報告中,仍然找不到那類女人的蹤跡。

  三原把峰岡週一交出來的菲林從抽屜中取出觀看。這是已經看了多少次的菲林了。菲林是「大和牌」廠家出品。

  和布刈神社祭禮的攝影部分,自第十五幀開始,至第二十二幀完畢。第二十二幀以後便是大吉旅館女工留影了。

  這就說明,峰岡週一的確曾到過和布刈神社。拍攝祭禮的幾幀之前,照的是公司鏡頭,是他去九州島前兩天給公司事務員所拍,其後是大吉旅館的女工,是和布刈祭禮完畢後數小時在小倉的大吉旅館所拍照片。從時間順序來講,這卷菲林是很好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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