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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禎子把丈夫決定調到東京,為了最後交接工作,去了金澤後,從此下落不明等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公司裡也很擔心,千方百計地在尋找,也報了警,現在還情況不明。』順子又說:

  「我們結婚後,沒過多少天。詳細情況我不太瞭解。家庭背景並不複雜,估計這方面不會有事;公司方面也調查了,沒發現有失蹤的理由。總之,鵜原的失蹤,誰也沒有線索。」

  這時,大伯子的影子閃過禎予的腦海,但這話無法對警司說。

  一直在熱心聽取禎子敘述的警司開口說道:

  「你說是失蹤,這是鵜原君自主的行動嗎?」

  「不太清楚,大概是吧。」禎子確信地回答。

  「我想不可能是暴力或壓力綁架了鵜原。」

  「嗯。」葉山警司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說:

  「夫人,您想問鵜原君在這兒工作時的生活,是否會成為這次失蹤的原因,是不是?」

  警司把茶碗放到桌子上。

  「剛才我已經說了,我和鵜原是通過介紹結的婚,而且日子不長,不能說我完全瞭解他,最近我才聽說他當過警官,感到很意外。」

  「最近才知道的?」警司顯露驚訝的眼神。

  「鵜原君沒有對夫人說過嗎?」

  「沒有,鵜原和他的哥哥都沒有說過。」

  「是嗎?」

  「鵜原並不是對我隱瞞,而是不想對我說。當過警官的前曆不想讓妻子知道,這是我現在得到的印象。」

  「對不起,夫人。」警司鄭重其事地說:

  「我認為您是不是想過頭了。鵜原君辭去警官,並沒有什麼損害名譽的事。他工作很積極,當他提出辭職時,署長和其他同事都挽留他。為了鵜原君,我必須把話對您說清楚。」

  「謝謝。」

  禎子微微一鞠躬,對警司寄予丈夫的好意表示感謝。

  「我丈夫的職務,剛才聽您說是風紀股。這風紀服是管什麼的?」

  「鵜原君在這工作時,是佔領時代。」警司開始說明。「現在這兒仍然是美國空軍基地。當時,美國軍人在這小鎮上氾濫成災。日本人只占了一半,還有分不清是日本人還是美國人的吉普女郎,也和美國軍入一樣多,現在美軍撤退了一部分,人數減少了,那些古普女郎也少多了。那時候,真了不得。」

  禎子在報紙上見過這樣的報道。

  「風紀股的工作是圍捕吉普女郎,就像趕走在飯上嗡嗡叫著的蒼蠅那樣,怎麼趕也趕不走,真棘手。風紀股就擔任這麻煩的工作。」

  禎子想起當時的報紙、雜誌登過警察的吉普車上塞滿那些女人的照片。

  「在風紀股的鵜原君可受了累了。我和他不在一個股,但我們很合得來。他把那些受了累的事說給我聽。對了,鵜原君還對我說過,吉普女郎都是無知的,但其中也有很能幹的人,受過相當的教育,腦子也很好使。她們缺乏教養,但也有天真無邪、好心的人。他經常接觸這些女人,混熟了,才瞭解她們的真相。他說,因為自己擔任這個職務,如果會虐待這些女人,心裡很不好受。」

  「鵜原就因為這個理由才辭掉警官的嗎?」

  「不僅僅是這個。當時美國憲兵握有絕對權力,我們像是受憲兵指使的一條走狗。於是他對警官這個職業產生了懷疑,心裡很苦惱,不願意作為警官揚名發跡,所以才不幹的。」

  禎子走出了上川警察署。

  見了葉山警司,聽到鵜原憲一當警官時的一些事,但仍然沒有發現這次失蹤的原因。他在佔領時代擔任民紀股工作,主要是取締吉普女郎。他對當時警官的做法產生了疑問,心裡感到厭惡才退職的。大體情況就是如此。

  禎子起先漠然地想到,憲一辭去警官是否有什麼事故。憲一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當過貿官。他隱瞞不講,令人想到警官時代有過「事故」。如果真有那樣的隱私,或許從中可以找出這次失蹤的蛛絲馬跡。

  然而卻沒有。至少從葉山警司的話中,沒有發現。這樣看來,憲一對妻子沒有暴露過自己當過巡警的身份,那是出於對這段經歷的自卑感。份子聽一個朋友說過,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妻子不願提起自己過去不想幹的職業。偵子對此表示理解。

  在去車站的路上,一個穿紅衣服的日本年輕女子待著美國兵的脖子從旁邊竄出來。那女人說著英語,高個子的美國兵彎下腰,走在前面的馬路上,禎子看見他倆從一所由農家改造過的房子裡走出來,周圍有防風林似的柵欄,從木柵欄的隙間可以看見武藏野的寬廣的田野。明朗的太陽當空照,隨著雲彩的移動,陽光忽隱忽。

  來到繁華的大街上,連街名也改成了美國名。噪音在空氣中炸裂,從頭頂上掠過。

  禎子精疲力竭地回到家裡。

  「我正等著你回來。」母親見了禎子,神情緊張。

  「你嫂子打了好幾次電話來,說禎子回來後,馬上去青山她家一趟。好像挺慌張似的。」

  「出什麼事了?」禎子首先想到的是有關憲一的消息,她臆識到自己的臉色變了。

  「是不是哥哥回來了,找到了憲一的下落。」

  母親屏住呼吸說。禎子輕輕點點頭。

  「或許是的,不知是吉,還是凶?」

  母親的眼睛裡露出驚恐的神色。如果是好消息,嫂子一定會高興地告訴母親,可是嫂子慌裡慌張說,等禎子回來,馬上來一趟,這肯定是凶多吉少。

  「現在還不清楚,總之,我先去青山看看。」

  她剛從外面回來,不用精心打扮。

  「禎子,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你要沉住氣。知道結果後馬上打個電話來。」母親說到最後,聲音在顫抖。

  「是,是。」禎子故意微微一笑。「沒事兒,媽媽。」

  禎子離開家,在去青山途中,從出租汽車的窗中眺望街上的景色。天漸漸地黑下來。她感到胸悶,心跳在加快,好像身上千瘡百孔。

  來到青山大伯子家跟前,兩個孩子在游耍。

  「嬸嬸,孩子見了禎子,拍拍手。

  「爸爸回來了嗎?」禎子問。

  「還沒有。」孩子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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