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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本多寒暄畢後說道:

  「這還不能算是鵜原先生去向的線索,我走訪了一下這裡主要的有關方面。如您所知,鵜原先生在這裡呆了相當長時間,從而我想到也許會找到一些線索。當地有一家耐火磚製造公司。它是我們辦事處的主要客戶,公司經理對鵜原先生頗為賞識。據辦事處的人說,鵜原先生常受社長的邀請,到他家吃飯。有鑑於此,昨天我派了一個人去,恰巧經理不在,和營業部長談了一談。」本多慢條斯理地說明道:

  「今天我剛上班,經理來了電話,我一聽心想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他說,總之你先來一趟,我想我不能一個人去,也讓夫人一起去聽聽。經理一口答應,說一起來吧。當然,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怎麼樣?你也一塊兒去吧。」本多仍然客氣地說。

  「謝謝,我一定去。」禎子立即回答。

  如本多所說,去了未必有什麼作用。既然此人如此賞識鵜原,不管怎麼樣,也得去打個招呼。既然他能請憲一去他家吃飯,有了這樣的親密感,也許他在某種程度上瞭解憲一的一些事。雖然不抱過大的希望,對禎子來說,是目前唯一能抓到的一根稻草。

  「那麼我們馬上就去吧。」本多見禎子答應得這麼乾脆,趁勢說道。

  他們上了電車。小小的車廂內很擁擠。禎子和本多並排站著,抓住拉手。本多說了一些有關耐火磚公司經理的事,作為這次訪問預備知識。

  「經理名叫寶田僅作,五十來歲,是一位敦厚的紳士。我來這兒不久,瞭解得不太詳細,都是辦事處的人說的,室田儀作是金澤商工會議所的頭頭,此外還是幾個團體的名譽理事,算是本地的名士。我剛赴任時,曾去拜訪過一次,以後又去了一次,一共兩次。他是一位穩重。謙和的人。寶田先生非常賞識鵜原先生,一年多以前,將廣告量增加一倍,在這北防管區內室田耐火磚公司可以說首屈一指,換句話說,是不可多得的客戶。這也是鵜原先生努力開拓的。」

  本多良雄沒有忘了讚揚鵜原的工作。

  室田耐火磚公司的辦公處在車站附近,是一座漂亮的三層樓房,沐浴在陽光下。

  本多取得傳達的同意,立刻上了二樓的經理室,踏著寬廣的樓梯,輕聲地說:

  「見了經理有啥說啥,這樣對方也會毫不隱瞞地說實話。」

  禎子點了點頭。

  敲了敲經理室的門,門開了。一位高個兒、紅光滿惠的紳士提著門把手,一隻手招呼他們。

  「請進!」

  室田經理將目光移向站在本多身後的禎子。

  房間裡大辦公桌占了一半空間,另一半是待客用的椅子、桌子。牆上掛著油畫,室內的配色十分調和。

  「百忙中來打擾您…」本多寒暄完畢,將禎子介紹給經理。

  「呵,您是鵜原太太,請!」經理指了指椅子,說話聲音低而平靜。

  「鵜原承蒙您多方照顧,十分感謝。」

  作為妻子,禎子向經理道了講。經理又指了指椅子,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

  大家面對面坐下了。室田儀作兩鬢已有白髮,比年齡老相些。一雙細細的眼睛,下眼皮已耷拉下來,只有嘴唇的表情顯出經營者堅定的意志。

  「聽說鵜原君不知去了什麼地方,真叫人擔心。還是新婚,怪不得您特意從東京來。」

  室田經理也許是聽本多說的,說了以上的話,接著他從桌上的煙盒裡取出一支香煙點燃,一切都按部就班。本多說:

  「根據方才的電話,經理先生對這次鵜原先生的行蹤是否有什麼線索,我們特來拜訪。」

  經理吐了一口煙,聲音不高,熱心地說:

  「呵,是這樣的,一些話僅供您參考。鵜原對工作非常熱心,我們很合得來,除了工作以外,我們也很親密,他經常到我家裡來玩。鵜原君還是獨身,很喜歡內人做的菜。內人很誇獎鵜原君,說他是個老實人,很歡迎他來家玩。兩個月以前,鵜原君對我們說,他快結婚了,這話在夫人面前說不好意思。他說,他非常喜歡這個對象,並把相親時的照片拿給內人看。」

  禎子臉紅了,低下了頭。憲一如此喜歡自己,說明婚後所表示的愛情,不是虛偽的。既然如此,為什麼婚後不久就下落不明了呢?

  經理將煙灰撣到煙灰缸裡,接著說下去:

  「可是,後來,我們好幾次見到鵜原君好像沒有精神,感到很奇怪。去東京高升,又娶了美貌的夫人,應該說是人生的絕頂,可是為什麼在這美好的時刻反而消沉下去了呢?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看法和內人一樣,都說鵜原君不太正常,總覺得他有心事。本想問一問他,後來就發生了這次事件。鵜原君的態度是不是和這次失蹤有關,現在還很難說,說出來僅供參考。因為我們與鵜原君比較親密,在買賣上也沒有拿他當外人。」

  禎子低頭行禮。

  「承蒙您對鵜原的好意,實在太感謝了。」

  「不,不,夫人,恕我失禮,您對您丈夫的這次行動,完全沒有線索嗎?」

  「一點也沒有。」禎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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