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零的焦點 | 上頁 下頁
一六


  禎子自己也得到印證,當決定結婚時,她提出去鵜原的住地金澤看看,她想去從未去過的北陸地方,那兒是丈夫生活的地方。可是鵜原拒絕了。他提出新婚旅行去中央線沿線。在火車裡,丈夫問禎子:

  「這次旅行,你想去北陸方面,是不是?可是那邊可沒有這樣美。」他吸著香煙,把窗戶弄得雲山霧罩。

  「你生活在城市,憧憬著北陸的陰鬱的幻象。可是,從詩情來說,這信濃、木曾的山間多得多了。北陸隨時都可以去,下一回吧。」鵜原安撫禎子的心說。

  鵜原為什麼不帶妻子去金澤,現在才明白了。因為那兒有他的另一個女人,過著瞞著禎子的生活。

  當然,單單一趟旅行,不至於會暴露的。然而,從心理上說鵜原不願意帶禎子去那地方。丈夫另外有女人,丈夫和這個女人生活在什麼地方?

  在哪兒呢?在丈夫不願意說出的地方,或許犀川河岸邊的一家人家。究竟在哪裡?誰也不知道。丈夫從來也沒有告訴過他的同事。但是,丈夫一定有不讓禎子知道的生活。

  十二月十一日下午,丈夫和本多分手後,不知到哪兒去了。他說明天回金澤再去東京。究竟去了哪裡?本多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女人那兒?一定去了。這個想像幾乎是真實的。蓋著被子,禎子的眼睛在陰鬱的北陸的景色中行進。她見到了那女人的姿影。兩個小小的人影在寬闊的天空下,在兩旁一排排低矮的平房的道路上行走。

  丈夫不知在什麼地方失蹤了。禎子不能想像丈夫消失在秘密的生活之中。

  4.
  早晨八時,禎子起床。頭重很得。昨夜到深夜也睡不著。洗臉間裡雖有熱水,可是她故意用冰冷的水洗臉。

  房間裡的電話鈴響了,禎子趕緊回房間,拿起了電話聽筒。

  「東京來的電話。」領班從交換臺說。

  禎子以為是母親打來的,卻是嫂子的聲音。

  「禎子,您早,你那兒還是老樣子?」

  她指的是憲一的事。

  「嗯,還沒有消息。」

  「是嗎?真傷腦筋。你等一下,小孩他爹跟您說話。」接著是大伯子粗礦的聲音。

  「是禎子嗎?你辛苦了。」大伯子向她寒暄。

  「您早,讓您費心了。」禎子回答。

  「憲一依然下落不明嗎?」

  「是的,這兒辦事處的人正在盡力地尋找。」

  「是嗎?」大伯子好像在嘀咕,憲一這小子、上哪兒去了?也太隨便了。

  「我也想到你那兒去。我們的經理昨夜故去,現在要去為他準備葬禮,三天以後才能騰出手來。」

  「不,不,哥哥,我一個人在這兒沒事兒。反正現在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大伯子好像放心了些:

  「是嗎?那麼你暫時在那兒看看情況。對不起。待這兒的事辦完後,我馬上去。」

  放下電話,禎子真的松了口氣。大伯子來了。反而有種種顧慮,心情沉重。

  吃過早飯,一看表,九點多了。陽光照在白色的城牆上,反射到房間裡。坡道上行人多起來了。上班時間到了。

  A廣告公司辦事處也該到了上班時間了吧,本多良雄也該來了吧。她不知道為什麼立刻想見本多。

  電話鈴響了。

  「是太太嗎?我是本多。」

  禎子「哎呀!」一聲,捂住嘴,沒讓它出聲。

  「您早,昨夜真謝謝您了。」

  「我聽到一些有關鵜原先生的事,想讓您也知道。」本多的聲音並不激動,可是禎子心裡不由地該咯噔一下。

  「什麼?已經找到鵜原的下落了嗎?」

  「不,不是。詳細情況,我上您那兒去說,可以嗎?」

  「請!」

  禎子還是不能平靜下來。本多為什麼難以啟齒呢?難道找到鵜原的線索了嗎?也可能不是。電話裡只提了一句是難以判斷的。在本多到來之前的三十分鐘內,禎子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本多良雄謙虛地進了禎子的房間,在她遞過來的坐墊上坐下。

  女招待端上茶來,退下時朝禎子和本多瞥了一眼,關上了隔扇,仿佛在懷疑禎子和昨夜、今晨兩次來訪的本多之間的關係。禎子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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