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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有人正是利用失誤登記的勾消來進行偷稅。」

  元子無精打采地低著頭,咬緊嘴唇。代書人以為她在認真聽自己的講話,便又繼續說,

  「比方說吧,我經營的公司破了產,財產很可能被抵押,因此,我就在抵押之前,把土地賣給你。在這期間的稅金還是我拿,這就不是真賣給你,而是把財產隱蔽起來的一種方法,等到公司又恢復起來了,我還想把土地再從登記所的登記簿上恢復到我戶頭上來。就是這樣作,也要交稅。一般地說,登記費、印花費等等,都是相當多的。在買賣的情況下,要按照交易價格的千分之五十收稅,也就是說,一元錢收五分稅,一億元的買賣價格,就要交稅五百萬元。可是,如果採用失誤登記的勾消方法,只按一件物交一千元的方法計算,比方說,土地上有房屋之類的建築物,那就按土地和房屋兩件,交兩千元就行了。因此,我要收回土地的時候,不採用買回來的方法,而釆用失誤登記勾消的方法。只是,這種買賣形式如果有第三者介入的話,就不靈了,只有在兩個當事人之間才能進行。」

  「多謝。」元子聽了後道謝。

  「看樣子你發生什麼事啦?」

  「不,沒什麼,應該付給你多少錢?」

  「只動動嘴,什麼也沒幹,不要錢。」

  「那怎麼行呢?」

  元子從錢包抽出一張五千元鈔票放在桌子上。

  「哎呀,這可太不敢當了。」

  「不,不,別客氣,你收下吧。」

  元子從屋裡跑了出去。

  一億六千八百萬元沒有影了。

  元子終於明白了,這是橋田常雄和梅村喜美合夥設計的圈套。如果沒有梅村喜美的配合,這失誤勾消的把戲是演不成的。在梅村賣給橋田土地的當初,兩人就密謀好了。

  元子完全上了橋田的當,當她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氣得周身發抖。

  出租汽車駛到她面前停了下來。

  「請到代田去。」

  「代田言是世田谷的代田吧?」

  「是,那裡的第六條街。」

  司機駛車到了涉谷,又向駒場方向加快了速度。當汽車從自己公寓通過的時候,平日看慣了的美麗景色,似乎全都失去了光彩。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元子認為有必要鎮靜下來想想看。當梅村的女服務員島崎澄江和橋田發生關係後,自己抓住預備學校的違法材料要挾橋田的當初,梅村的地皮已經歸屬在橋田名下,這一點不光是澄江的透露,自己也親自到登記所證實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橋田表示要「買」梅村的時候,元子並沒掌握他在預備學校裡的違法事實,所以根本談不上向他強要土地。那麼在自己向他進攻之前,梅村是否就按這種「失誤」的形式把土地賣給橋田了呢?

  如果說這是橋田和梅村倆共謀的圈套,那麼,事先橋田就已經預想到元子對那塊土地的要求。否則,他就不可能在元子要挾他之前,搞這種以勾消為前提的登記把戲了。

  那麼,難道那個時候橋田就看穿了自己對他敲詐土地的意圖嗎?他是為此而設下了「勾消失誤登記」這一圏套讓自己往裡鑽嗎?

  這是無論如何也難以使人相信的。橋田既沒占卜,也沒長千里眼,那個時候,他怎麼能有那樣的預見呢?絕對不能這樣認為。

  這麼說來,是他看出了自己性格上的必然,才設計操縱自己走上這步田地的嗎?只能這樣來解釋了。

  但是,儘管這樣,橋田為什麼又用那麼深遠的方法,把元子當作打擊目標呢?元子威脅橋田的心情,是在她掌握了預備學校的違法材枓之後發生的,在這之前,她和橋田之向沒有什麼利害關係。元子無論如何想像不出自己是怎麼得罪的橋田。

  前面的路被堵塞,出租汽車停了下來。

  「前面的路修工事,上一次是煤氣工事,這次是水道工事,這兩項工程為什麼不同時進行?效率太低啦。」

  因為道路阻塞,元子看到坐在前面車上的男女後影,不覺想起以前那同樣的情景。

  那是元子為了查看橋田常雄的土地登記情況,到法務局港派出所去,在朝青山興信所方向駛去的路上發生的事。今天只是男女乘客和地點不同。

  那次是男子肥胖,脖頸幾乎縮進洋服脊背裡。女的身穿駝絨色溜肩式的西服上衣,披髮很長。從男女後身來看,相當親密地緊靠在一起,酷似橋田和島崎澄江。

  當時過了兩天,澄江到元子家去,元子問她兩天前是不是和橋田一起乘車外出,她承認說:「橋田先生給梅村店來電話,說在晚上上班以前,叫我出去陪他在那一帶兜兜風,我如果拒絕他,又怕他以後不給我錢,沒有辦法,我就答應他去了。不管什麼時候乘車,他都是那樣緊靠著我,討厭也沒有辦法,實在是沒有辦法呀!」

  「那麼,你對橋田是不是也有些眷戀和依依不捨?」

  「沒有,絕對沒有。」

  「真的嗎?」

  「真的,老闆娘,請你相信我。」

  島崎澄江當時的這些回答,元子開始懷疑了,澄江和橋田保持關係,並不是因為她沒有辦法離開橋田,看來她從老早以前就和橋田勾搭在一起了。這就是元子對橋田和澄江關係的新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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