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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在錦浦跳崖的青年為什麼到現在還調查不出來呢?若宮四郎在旅館一邊吃早飯,一邊分析這件事。

  警察方面已經照了照片,發交各地,但是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親友出來相認。按理來說,警察雖然調查不到,也許通過別的機關,倒能尋個水落石出。

  昨天晚上同田原約好見面,若宮一早就結算了旅館帳目,動身外出。

  想到田原,昨天晚上原來想起一個必須問他的問題,現在卻完全想不起來了。若宮坐上出租汽車趕到車站,田原磯夫已經在候車室裡看報等他。

  兩人招呼了一句,田原磯夫便把報紙放在口袋裡,一同上了火車,若宮臨行又買了兩份雜誌。

  「糟糕,」田原磯夫皺眉說道,「忘了給通訊員村田打個電話告辭。」

  「到東京再辦也不遲。」若宮安慰他。

  「那也好,不過,這一次真是多得村田先生的幫忙。」田原的樣子還有些歉然。

  「就是年歲大一些,工作很努力。」若宮對於村田也抱有好感。

  若宮攤開雜誌,又想起本來要問田原一個什麼問題。

  車窗全部打開,涼風陣陣吹來。車子駛過大磯,大部分乘客已經入睡。田原磯夫靠在椅背上看報,也漸漸闔上眼睛。

  若宮四郎望著田原的臉,就是想不起要問他什麼。只好翻閱雜誌。

  最近一個時期,週刊雜誌很為頭條新聞傷腦筋。一星期之間發生的大事根本不多,週刊的數量卻如雨後春筍,一件特別新聞出現了,大家就爭先報導,結果弄得彼此大同小異。倒是沒有特別消息的時候還好些,要分別動腦筋從舊消息中挖掘新材料。

  若宮現在看的兩份雜誌,頭條新聞就是兩樣,一件是宮廷新聞,一件是偽鈔案。

  偽鈔案已經喧騰了三個多月,由於製作精細,始終沒有破案。已經發現的偽鈔共有八張,五張出現于東京,三張出現在九州島。九州島那三張中,博德兩張,小倉一張。

  據偵緝當局表示,偽鈔是在東京造的,帶到九州島去使用。自從第一張偽鈔被發現後,報紙上始終連篇累牘,發表有關消息。這樣一來,偽鈔犯人有所顧忌,使用了八張之後,便消聲斂跡。

  探員們認為,犯人行使偽鈔,大都挑選工作很忙的人為對象。或是出租汽車的司機,或是晚間香煙攤的老闆。博德的兩張買了彩票,小倉的一張買了香煙。東京的五張之中,三張給了出租汽車司機,兩張給了香煙攤。

  最近這一批偽鈔據說製造得很精巧,連銀行有時都難以分辨。後來還是依靠點鈔票的女行員的手指敏感,斷定偽鈔紙質略薄。

  週刊雜誌把這件事又翻炒了一遍,作為頭條新聞注銷來,只是詳盡一些,並沒有嶄新材料。若宮看完,又另外翻閱了幾頁,眼皮越來越重,不覺也睡著了。

  回到報館,已是黃昏。編緝主任兒玉看到若宮四郎和田原磯夫,笑著問好。轉眼間,總編輯木谷也從外面走進來了,兩人行過禮,木穀馬上帶他們走進特別室,並且招呼兒玉,要他把手邊的事情辦完,也馬上到特別室去。

  三個人在小房間裡相對而坐,總編輯木谷望著若宮說,「先由若宮到名古屋的情形談起吧。」

  「這一次去實在沒有多少收穫。」若宮提綱挈領講過這一句,便把在西山旅館聽到的情形報告出來,並且說明,他很懷疑那女人就是到熱海去的由美,不過警方還沒有調查清楚。

  總編輯木谷閉著雙眼,傾聽若宮的報告,不斷點頭。

  「不過,總編輯,」若宮把椅子拉前一步,「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是的,這是田原聽說的……」若宮望了一下坐在旁邊的田原。「據說長穀川吾市最後離開家的時候,對他老婆說,這次去是為了和上校見面。」

  「上校?」果然,總編輯木谷睜大了眼睛。「上校是誰?」

  「還不知道,只是說上校。這是田原從長谷川的老婆那裡直接聽到的。」

  木穀把兩手交叉在一起,問若宮道,「你是怎麼樣看法?」

  「我看他說的是真正的上校。長穀川這個人雖然不正經,可是隨口溜出來的話,倒很可能是真的。我原來認為上校是某一個人的綽號,後來還是覺得,指的是真正的上校。」

  總編輯木谷沉默了一陣,看來是在仔細推敲,然後說道,「對。不過。這樣忙著去見上校,總有些特別。這個上校,到底是什麼地方的?」

  「我猜是美軍上校。你看,在西山旅館被殺的春田,本是蒼海旅館的管事。蒼海旅館的住客,三分之二是外國人。還有,北海道的小樽最近就淹死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偵緝課長,他的調查對象,就是到小樽港的外國船員。這樣看起來,小樽和名古屋的案件,都含著很濃的外國色彩。所以我覺得長穀川所說的上校,實際上是美軍上校。」

  若宮一邊對木穀講話,一邊在思索分析。這時,編輯主任兒玉進來了。

  總編輯木谷抬頭望著天花板,面色通紅。這是他在考慮重大事件的興奮表情。

  「這種想法倒講得通,」木谷對若宮說。當年他也是偵探小說迷。「好吧,就算他是真正的外國軍隊上校,然後又怎麼樣呢?」

  若宮稍微表現出難色。「這個,我還沒有研究清楚。長穀川吾市為什麼要去見外國軍隊上校,解開這個謎,這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田原磯夫插嘴說道,「長穀川吾市這個人好賭,一定是經過賭博集團同外國上校發生了聯繫。說不定做的是間諜工作。」

  「倒也可以這樣考慮,」木穀的習慣是在考慮問題時,不斷地用手指敲打桌子,「可是像長穀川吾市這樣的人,恐怕不可能同間諜集團搭上關係。當然,牽涉到外國上校,就很可能與諜報有關,我看還未必。」

  「那麼,他幹的是什麼勾當呢?」田原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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