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黃色風土 | 上頁 下頁 | |
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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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廳裡生意很好。若宮已經是第二次來。前一次來也一樣這麼熱鬧。四周張望,竟是座無虛席位。 要過酒,僕役又問是否要舞女。若宮說,「隨便請兩位就是。」 舞廳內煙霧迷漫,光線陰暗。若宮在舞廳正前方的座位上發現了給他送西裝的人,但是,只一轉眼間,再望過去,那個人又不見了。 酒來了。花枝招展的舞女也來了,招呼一聲,便分在兩邊坐下。 若宮也給她們叫了酒,便回頭端詳舞客。他定睛向舞廳一看,竟然發現田原磯夫正在跳舞。 最初還以為看錯人,再仔細望過去,果然就是田原磯夫。同他跳舞的大概是「海鉤」舞廳的舞女,才二十一二歲。田原磯夫聽著「曼波」的拍子,搖頭晃肩,正跳得高興。 若宮反而呆住了。真沒想到,田原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玩。 一曲既終,田原並沒有回到原位,抓住對方的手,等著第二個曲子再跳。 若宮指點著田原,叫旁邊的舞女帶他過來。 舞女走過去以後,田原才發現若宮,略微一驚,便立刻舉手招呼,走到這邊來。 「喂,若宮,你也來這地方。」田原磯夫在旁邊坐下。 「我正要問你為什麼到這地方來,還不回東京嗎?」若宮反問。 「其實,來這裡自然有來的道理。」田原用眼瞟著旁邊的兩名舞女。 「是嗎?我也想和你見見面。這也可以說是很好的見面地點吧。」若宮轉過頭對舞女說道,「請兩位暫時到別的地方坐一坐。這個人有些特別的事要談。」 兩名舞女站起身來說道,「好,請慢慢談,談完再招呼我們。」 田原磯夫望著若宮說,「聽說你從北海道回來,是不是到名古屋去了。」 「對的。剛剛回來。」 「名古屋有什麼事?」 「啊呀,你沒有聽說有新凶案?」 「不知道。」看樣子,蒼海旅館管事春田被殺的事,熱海方面竟然不知。 「名古屋的事等一下再談。」若宮說,「這邊警察的調查怎麼樣了?」 「毫無進展。不過對於長穀川吾市的瞭解增加了一些。」 「好,談談吧。」若宮側耳靜聽,樂隊的聲音太大,如果不小心聽,簡直聽不見。 「長穀川吾市這個人,原來在一家藥廠工作,後來到了退休年齡,又轉到別的公司做散工。身邊沒有多少錢,主要是因為好賭。賽車、賽馬一概都賭,所以始終是個窮鬼。老婆要靠自己做散工才能維持生活。」 「嗯,」這些事情,若宮都清楚。 「所以調查他的來往關係,始終看不到他做過什麼好事情。」田原磯夫說。 「有沒有談到他的侄女由美呢?」 「她家裡人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也並不著急。」田原說:「還有一件特別的事情,我去問長谷川的老婆,長谷川到哪裡去了,她說,他臨走時說這次去是見上校!」 「上校,」若宮四郎呆住,「是不是軍隊的上校?」 「長穀川就是這樣說的。」 「日本軍隊現在沒有上校銜,一定是佔領軍上校。」若宮猜道。 熱海蒼海旅客有一半人以上是外國人。長穀川是不是到蒼海旅館來訪問那上校呢。他的侄女由美也是從蒼海旅館失蹤的。這件案子與蒼海旅館關連很多。管事春田被殺,恐怕也有關係。 若宮四郎獨自回到旅館,取出村田給他的蒼海旅館名單來研究。 這是若宮住在蒼海旅館那天當晚的旅客名單,除了自己的姓名之外,還有島內輝秋、「寺田猛郎」、「寺田美奈子」等。「美奈子」分明是由美的假名。 然而,若宮想研究的並不是日本人,而是外國人的姓名。這七八十個外國人的姓名看得若宮頭昏腦脹,因為沒有上款,也無從知道他們的職業。名單上全無上校的字樣。 「真麻煩!」若宮索性不看了,把紙張推在一旁,點燃香煙,再度思考。「上校」到底是誰呢?自然是美國佔領軍的上校了。 長穀川吾市這個人雖然遊手好閒,可是他臨走對他妻子說,「去會上校。」顯然是隨口講出來的。隨口講出來的話大都是真實的。 美國軍人的影子突然在面前出現,倒叫若宮更加迷惑起來。但仔細想來,這也不能算是意外。這個案件的一環發生在小樽,若宮親眼得見,小樽港內停靠著許多艘外國船隻。 而且,淹死的小樽警察局偵緝課長渡邊,就是負責外事工作的。在渡邊失蹤的幾天中,就傳說他被外國惡漢滅口。所以,這些人命案的後面,一定還隱藏著什麼事情。 會不會是間諜案?恐怕還不能過早下結論,資料尚嫌不足。 第二天早晨,若宮睡到九點鐘才醒來。陽光透過窗戶,照滿房間。在女工收拾房間的時候,若宮打開窗子,向外遠眺,前面就是蒼海旅館。 這次出人意外的案件,就是圍繞著蒼海旅館發生的。每天晚上有幾百人住在那裡,從這邊望過去,無數窗子的後面,住著許多對於兇殺案毫無所知的旅客,他們知不知道有個住在蒼海旅館的客人跳崖呢? 若宮想到這裡,發現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跳崖者的身世,於是拿起房間裡的電話,打給村田壯八。 互道了「早安」以後,若宮問道,「村田先生,剛才想起一件事,上次在錦浦跳崖的青年,身世調查清楚了嗎?」 「他嗎?」村田馬上答道,「還沒有。我也十分注意,可是還不清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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