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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過了一會,前臺的電話響了起來。戶穀馬上意識到,很可能是和琴月館接通了。旅館的前臺跟這個接待室僅僅隔了一條走廊,戶谷能清楚地聽到電話的聲音。雖然女招待正來回走動著為客人送晚飯,但總機那邊的聲音戶穀還是能夠斷斷續續聽見。

  「我們是鬼怒川華流莊,一直以來承兼您多多關照……是日光琴月館嗎?請問老闆娘在嗎?」

  戶穀豎起耳朵聽著,為了聽得更清楚些,他已經走到了房間的進門處。但是,走廊上聲音實在有些吵雜,他沒法清楚聽到那邊到底在說什麼,戶穀急得恨不得一下子跑到總機跟前去弄個明白。但那樣做實在太失禮了,雖然焦急難耐,但斷斷續續聽到好像是在問什麼。

  「給您添麻煩了,謝謝您了!」掛電話的聲音倒是聽得格外清楚。

  戶穀坐回椅子上,女招待緊跟著走了進來:「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那邊電話接通了。」

  「是嗎,那他在那邊嗎?」戶穀問道。

  「好像是在那裡。」

  「真的啊!」戶穀驚喜萬分,自己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也就顧不上保持什麼穩重的語態了。

  「好像今天下午四點鐘到的。」

  四點那陣子,自己已經快到鬼怒川了,果然還是應該先去日光那邊,戶谷簡直是後悔莫及。

  「確定是津島宗太郎這個名字嗎?」

  「是的,說是山葉莊介紹過去的。」她回答道。

  「謝謝了!」戶穀心裡總算有底了。

  「您快別這麼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女招待的聲音充滿了同情,而對戶穀來說,這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對他撲空行為的嘲笑。

  「能幫我叫輛車嗎?」戶穀問道。

  「好的,我馬上去。」

  「去日光大概要多長時間?」

  「大約一個小時就能到達。」

  等車來的這段時間,戶穀覺得自己格外落魄。一看表,都快八點了,一直沒吃東西,身體虛得直冒汗,這裡是溫泉旅館,現在,大部分客人已經泡完溫泉,穿上寬鬆舒適的浴衣跟同伴們舒舒服服喝飲料去了。自己這副慘相,都是拜藤島千瀨所賜,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找到!

  出租車行駛在前往日光的昏暗道路上,從車窗向外望去,鬼怒川的四周都暗淡下來,偶爾有幾盞昏暗的街燈,發著孤寂的光。道路兩旁是漆黑的杉樹林——今晚終於能看到津島宗太郞的廬山真面目了。萬一津島拒絕見面,就沖進他的房間,狠狠教訓他一頓。戶穀想像著自己抓起藤島的衣領,拖著她在榻榻米上的樣子,忽然感覺像是丈夫抓到了對自己不忠貞的妻子的現行;內心暢快極了。

  終於到了日光,穿過塗著朱紅色油漆的神橋,接下來的一切跟戶穀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通過右手邊東照宮漆黑的森林後,車子駛上了專門鋪設的坡道,到了這裡,私家車開始多起來,不經意地一瞥,發現上面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也許藤島正和那個男人坐在其中的某輛車子戶穀一動不動地盯著車窗外。車子走到了一條Z字型的坡路上,戶谷以前曾和別的女人開車來過這裡,白天行駛在這裡時,兩旁的景色讓人心曠神怡,而今夜卻只讓戶穀感到無盡的壓抑。

  戶穀看看表,快九點了。華嚴瀑布附近有很多咖啡廳,現在都還沒關門,穿著浴衣的遊客們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您要找哪家旅館?」司機回過頭問戶穀。

  「是一家叫琴月館的。」

  司機表示不知道,說下車去問路,在途中停下車,鬼怒川的司機竟然不知道琴月館,想必那裡也應該不是多有名的旅館,戶穀不禁有些惱怒,不一會兒,司機回來告訴戶穀:「不遠了,馬上就到。」

  沿著這條路繼續向前走,街上的街燈逐漸多起來,只有正前方像被周圍隔絕了一樣,漆黑一片,那是中禪寺湖的一部分,湖邊並排著很多旅館,琴月館看上去是最蕭索的,和附近現代化的酒店以及純日式的建築比起來,琴月館像是專門用來接待團體遊客的。

  下了車,戶穀站在旅館的玄關前,一個高個子的年輕女招待迎了出來。戶谷連忙向她打聽津島宗太郎,她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找津島先生啊?他剛剛走!」

  戶穀大失所望,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可是,他在這裡還沒住上一晚呢?」

  「是啊!」她看了看戶穀,問道:「請問您是他朋友嗎?」

  「這個……」

  「我就說嘛,本來伊香保那邊說他們要過來住,把他們介紹過來,可來之後他那位同伴又說這裡太無聊,就去別處了。」她解釋道。

  「你說的同伴是不是一個有些胖、大概有五十歲左右的女人?」

  「嗯!嗯!」那位女招待連連點頭。

  「但是我從鬼怒川的華流莊向這邊打電話詢問過,不是說大約四點才到的嗎?」

  「哎呀!華流莊的電話就是您打過來的呀,您要是早說的話,我就讓他們多待一會了。」那位女招待的語氣充滿了遺憾。

  怎麼可能提前說呢?要是提前說出來,藤島千瀨肯定會跑掉。對了,她不會是預感到在這裡會有危險才又離開的吧。她肯定給東京的家裡打了電話,得知戶穀一直在打聽她的消息,覺察到了危險,所以故意不在這裡住的。

  「她到這裡之後給東京那邊打過電話嗎?」戶穀問道。

  「嗯,那位女士打過一次。」

  果然如此。

  「他們說去旁邊的旅館,有沒有說去哪家?」戶穀問道。

  「應該不是日光的旅館。」

  「什麼?」戶穀有些迷惑了。

  「那位夫人說是來過日光很多次了,好不容易出來,不如去個遠點的地方,然後向我們打聽了很多關於她想要去的地方的事情,我們還給她介紹了一家旅館。」她答道。

  「那到底是哪家旅館?」

  「他們可能去兩家。」

  「兩家?」這次還是兩家,他們又沒決定去哪一家,藤島千瀨像是在和戶穀玩捉迷藏的遊戲,又用了同樣的手段,「這兩家旅館在哪裡?」戶穀又問道。

  「一家是飯阪溫泉,還有一家是淺蟲溫泉。」

  「淺蟲溫泉?是青森縣的嗎?」

  「是的,那位太太說如果去飯阪溫泉,今天晚上九點半就可以到福島,十點就可以住進旅館。她的同伴則說淺蟲太遠了,今晚上坐火車就得在車上過夜,太累了,懶得過去。」

  「也就是說他們去了飯阪溫泉?」戶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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