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壞人們 | 上頁 下頁 | |
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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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必。那位夫人當時一個勁地勸那位先生說,在火車上睡一覺,第二天很早就能到淺蟲,聽起來,好像無論如何她都要去那裡。」 「那位男士很不樂意吧?」 「是啊,但最後他們還是走了,去趕晚上六點十八分從宇都官出發的火車了。」 戶穀看了看表,已經快十點了。他已經沒精力再去福島,而且現在也沒有能到的火車了。「我想確認一下,你們介紹的在飯阪溫泉和淺蟲溫泉的旅館在哪裡啊?」戶穀問道。 「這裡。」那位女招待馬上拿出一張便簽,把旅館的名字寫了下來。 戶穀決定再好好打探下津島宗太郎的相貌,女招待說的跟他在伊香保聽到的基本吻合——大約四十幾歲,很瘦、長臉,而且臉色很難看,頭髮剪得很短,打著領帶,穿著灰色的西裝,聲音不是很粗,給人很沉穩的感覺,最主要的特點是很瘦和臉色蒼白。 戶穀想來想去都覺得藤島身邊沒有過這樣一個男人,他們倆到底是怎麼勾搭上的呢? 「他們有沒有登記?」 「沒有,他們說馬上去別處,所以沒給他們拿登記簿。」女招待說道。 戶穀走出琴月館。無論如何,今晚都要在這裡住下了,但他不想住在琴月館,走了一會兒,戶穀找到一家西式旅館。 「請問您是一個人嗎?」看到只有一位客人,女招待也不怎麼熱情。 透過這裡的窗戶,可以望見漆黑的湖面。戶谷馬上往東京打去電話,大概是深夜的緣故,電話馬上就接通了。 「是戶谷先生嗎?」依舊是藤島家那個女傭接的電話。 「夫人打過電話嗎?」 「打過,先生的事我都跟她說了。」 「那夫人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她只是聽我說完就掛了,沒再說什麼別的,先生是從日光打過來的吧?」女傭好像從剛才的接線員的聲音中聽出來了。 「是啊。」 「要是那樣,你在那邊沒遇上夫人嗎?」 「沒有。」戶穀拿著話筒,不由得搖了搖頭,「她好像是到過這裡,但又去別的地方了。夫人在電話裡沒說嗎?」戶穀問道。 「沒有,夫人又去別的地方了嗎?」 戶穀覺得自己似乎被這個女傭糊弄住了,躺在床上,他怎麼也睡不著,各種猜測統統湧上心頭,看著窗外漆黑的湖面,自己的心仿佛也已沉入湖底,戶穀不是第一次來中禪寺湖,每次他住的旅館都不一樣,帶來的女人也不一樣,以前的記憶像湖面上的氣泡一樣浮現在眼前——藤島到底在幹什麼?她這次對這個男人好像很在意,一次次更換目的地,簡直就像是在私奔。現在,藤島的行蹤已經慢慢擺脫戶穀的控制。「但是,你再怎麼逃,也絕對逃不出我的掌心,這是你的命!」戶穀心中默念道。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漂浮在漆黑湖面上的漁火,三三兩兩的紅色燈光,像是在浩瀚無邊的宇宙中漂遊。看到那些紅色的燈,戶穀突然感到像是看見了埋在地下已經腐爛的寺島豐的幽靈。他不認為自己殺了人,一切像是錯覺,殺人的事到現在自己都沒辦法相信,怎麼可能呢?寺島的屍體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一到晚上入睡時,行兇的意識就會變得異常強烈,夢中經常可以看到寺島臨死前的樣子,然後被嚇醒,驚出一身冷汗,而早上睜眼的時候,他還是不能相信這個事實,以為只是舊夢重演。他現在急切盼望著早上的到來,沒有比今晚更讓人難熬的了! 起床之後,戶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飯阪溫泉打電話。那兩個人昨天晚上坐特快列車過去的,十點多鐘他們應該到飯阪溫泉了,如果打電話得知他們不在,也省得自己再白跑一趟,戶穀找出寫有飯阪溫泉旅館名的便簽,向電話局掛了急電,大概因為是早上,電話很快就通了。 「您請說。」旅館那邊的總機說。 戶穀這次決定直接問那邊的旅館。 「是找津島先生啊,您稍等一下。」那邊的女招待說道。 「不,等一下!」戶穀急忙叫住了對方,「現在不用馬上接到他的房間,我想問一下,他確實是已經到了,對吧?」 「是的,昨天晚上很晚才到的。」 「他是跟夫人一起去的嗎?」戶穀問道。 「是的,夫婦兩人一起來的。」 「那你幫我接到他們房間吧!」 「對不起,請問您是?」女招待問道。 「我是津島的朋友,我叫岡田。」戶穀隨口說道。 「對不起,我現在不方便轉接。昨天晚上,值班的女招待告訴我,津島先生說要一直休息到中午,在這之前拜託我們不要叫他……」對方解釋道。 「一直到中午?」戶穀有些沉不住氣了。 「是的,津島先生交代過,昨天晚上他們來得太晚,旅途辛苦,要好好睡一覺,所以……」 現在這種情形,也就不好硬讓旅館那邊把電話轉到津島房間。而且,即使津島接了電話,他也不會老老實實承認自己的同伴就是藤島千瀨。最好還是親自去飯阪的旅館直接找他,這樣也有機會確認他的同伴到底是不是藤島,如果現在多嘴,很可能招致懷疑。 「嗯,我知道了,等他起來的時候,不用告訴他我來過電話的事。」 「好的,我知道了。」 戶谷立刻查了列車時刻表。 他在十二點三十一分抵達福島,下車後,戶穀叫了輛出租車,直接駛向飯阪溫泉。今天天氣很好,到飯阪溫泉只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一條河流橫貫整條大街,上面架著座小橋,兩側並排著很多旅館,這些景致跟鬼怒川十分相似,凡是溫泉勝地,大都依地勢而建,大概哪裡都是這樣。 「您要去哪裡?」操著一口東北口音的司機回頭問道。 戶穀告訴他寫在便簽上的旅館名。 車子穿過橋面,沿著近山公路一直向前行駛,大街上,脖子上掛著相機的遊客隨處可見。下車後,眼前的旅館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樣,又是一家二流旅館,藤島為什麼一直選這種二流旅館住下?戶穀有些不解。來到玄關之前,不,應該說是從下了火車到這裡的途中,戶穀一直悉心留意,看能不能碰上藤島和她的同伴,但是,到現在為止,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您找津島先生啊?」旅館的女招待跪在玄關處回答,「他剛剛走了。」 戶穀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感到自己快要暈倒了,「那他們坐幾點的火車。」他邊問,邊抬手看了下手錶,一點零五分,如果現在坐出租車返回去,或許還來得及。 「已經離開一個小時了。」那位女招待一看戶谷急成那樣,慌忙回答時不小心說成了方言。 「他們說去哪裡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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