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魂斷山崖 | 上頁 下頁 | |
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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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嘛,奇怪。」 阿菊說,你上來再說好了,但青塚站著不動,阿菊只好屈服,從那裡不能走下斜坡,非繞遠路不可。 阿菊的身影一度消失,過了一陣子才從山谷口踏著雜草出現。與平時一樣,一隻手挽著要裝山菜的籃子,矮小的個子不慌不忙地走進來,一張圓臉迎著頭頂上的陽光,平板如紙。青塚朝她走過去。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麼?」她嘻嘻笑著,想必是會錯了意。 「有人被殺死了。」青塚反而以失去昂奮的聲音說。 「有人被殺死……啊?在那裡?」阿菊吃驚地盯著青塚臉上問。 「那邊。」他指著背後的崖壁回答。 「胡說!」 「真的,去看就知道。」 阿菊沒有回答,但表情突然改變。她大概也想起昨天攀登這斜坡的男人,所以說要去看看。 青塚帶阿菊到橫穴的入口,讓她看穴內。她注視了片刻。 「哎呀,是真的。」她睜大瞇著的眼睛說,「腳朝著這邊哩。」 「不過,也許是在那裡睡覺。」阿菊說了這句不自然的話,青塚便把在旁邊草上覆著土的血跡之事告訴她。 「用土把血掩蓋起來,所以死亡的地點一定是在那裡,草上也有拖拉的痕跡。」 阿菊的膽量很大,也許是青塚在場的關係,她說她要去看看。 青塚也恢復了精神,半以嚮導的姿勢帶領她,以拐杖挖開土,讓她看染了血的地方。 「是真的。」 阿菊低頭看了一會兒,接著抬頭仰望斷崖上面,上下比較地看了一陣子。 「啊,我知道了。」她叫道:「大概是從崖上面被推下來的,然後兇手再來掩埋這裡的血跡,並且把屍體拖入橫穴裡面,草傾倒就是這個原因。」 青塚也明白了相機破碎的原因了。 阿菊轉動眼睛四處張望,獨自往前走了五、六步,然後叫喚他。 「喏,你過來瞧瞧,岩角削掉一角。」 青塚走過去,一塊並不大的落石出現磨損的痕跡,只有這一角沒有塵埃,好像被磨過一樣光亮。 「可能是從懸崖上面掉下來的人,頭撞到這落石死掉的,兇手隨後下來把血削落。」 這樣前後一連接,青塚眼前出現了完整的一幕故事,他感到背脊發冷。 「遇害的是女人。」阿菊突然說。 「你怎麼知道?」 「洞中的腳是白色的……而且如果兇手是那個男人的話,被殺害的一定是女人。這裡是溫泉區啊!」 阿菊的話有道理。 「必須去報案,一定是昨天攀登斜坡的那個男人殺害的,然後又把屍體拖入洞中藏起來。」阿菊立刻說。 「唔,是非報案不可。」青塚不加思索地說,但離開現場後,馬上想起自己的立場。「最好不要報案。」 「咦?為什麼?」 「對我不方便。」 阿菊忽然默默閃著小眼睛注視他。 「不要誤會,我和這殺人案無關。原因以後再告訴你,反正以我目前的身分不方便和警察打交道。」 阿菊點點頭。 「看樣子果然和我的想像一樣。」 「你想像什麼?」 「我認為你不是光明正大的人。因為一個強壯的青年不可能無所事事地閑在溫泉旅館。」 「你有這種看法,我也沒有辦法。但我要聲明,我沒有殺人,也沒有搶劫或欺詐。我另外有別的原因,所以這件事不要去報案。我們不報,總會有別人發現而去報吧。」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青塚和阿菊並肩而行,不讓她發現地悄悄拿出口袋裡的底片丟棄在草叢裡。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帶著的好,免得引起懷疑。底片在草中風吹雨打,不久就會腐爛吧。 4 到東京以後,青塚和阿菊仍時常說,那件事太不可思議了。那是半年前看見的,彷佛白天的夢幻一般。 青塚帶著阿菊到東京來,靠著從貨運公司偷出來的那二十萬圓,租了一間低廉公寓同居。青塚因為有報社的工作經驗,因而謀得了印刷廠的校對職務。阿菊則在淺草一家烤鳥店做女服務生,這也是得力于溫泉旅館女服務的經歷。 校對工作是上夜班,深夜才回公寓,烤鳥店也是晚上作生意,所以剛好。阿菊早上出門的時間也很晚,青塚同樣不早。兩人談話的時間有時在晚餐時,有時是早上還在床上的時候。 「現在想起來好像做夢一樣,分不清那是不是真的?」阿菊搖著到東京以後長胖的面孔說。 「可是,真的是看到了。不是一個人看到,是兩個人同時看到的,所以不會錯。」青塚理所當然地說著。 他們不能不這樣說,因為證據只有兩人的四隻眼睛,已經過了半年時間,不免覺得有點靠不住了。 「可是,如果那是真的,就應該有人發現而去報案。我們在那件事後,足足一個月沒有離開溫泉區啊。」阿菊的小眼睛望著遠處說。 「一個月內還沒有人發現吧?我們離開上山溫泉後,不曉得變成怎樣?」 「可是,後來報紙也沒有刊出來。」 「這裡的報紙是沒有刊登,但當地的報紙在這半年當中也許刊登過。」 「如果刊過,富子信裡應該會提起。」 「喂,你怎麼還和富子通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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