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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第六章

  青沼禎二郎在美也子說出穀尾重夫的名字時,頓時變了臉色。青沼和穀尾兩人各自都懷有相互競爭的意識。

  作為作家知名于世在同一時期,風格也很相似,糟糕的是同是流行作家,年齡也相差無幾,惟一不同的就是性格。

  當然,兩人表面上並非勢不兩立,不僅如此,有時候還一起喝酒,在人面前說一些相互賞識的話。可是,剝開畫皮看實質,他們內心潛藏著競爭、憎恨的東西。

  青沼禎二郎被美也子扔在旅館裡幾個小時,心中很不平靜,這時候又聽說她還請穀尾重夫寫稿,平素的真心禁不住溢於言表。

  「我是第一次求他寫稿,用電話不合適。」

  「穀尾在家嗎?」

  「在旅館裡,茶水山上旅館。」

  「唔,那是那傢伙常去的地方。你早就同穀尾約好的?」

  「哎,兩個星期以前。」

  「怎麼見到的?」

  「有木村丙午郎先生的介紹。」

  「木村的?這麼說,同見我時一樣?」青沼禎二郎大聲嚷道。

  木村是文壇的前輩,風格與青沼和穀尾迥然不同,為人很好,誰都尊敬他。青沼第一次讓美也子進入他在旅館工作的房間,就是因為有木村的介紹名片。

  「這事你一點兒都沒給我說過。」

  「對不起,不過,我不知道谷尾先生會不會答應,我覺得,如果不答應,那很難為情,而且還會給您已答應的書稿帶來影響。」

  「不管穀尾接受還是不接受,我都如約給你寫。」

  「那太好了!」

  青沼還在瞪著美也子。

  「你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哪!」

  「啊,怎麼了?」

  「你去找谷尾,完全可以告訴我的,事後才給我說,就像被欺騙似地心裡不痛快。」

  「哎,哪是欺騙……我根本沒那個意思,是您誤解了,我剛才說過,我怕遭到谷尾先生拒絕,我覺得這關係到你的士氣……」

  「我不受穀尾態度的影響。」

  「是我不好,別不高興了,我理解您的心情。」

  「為什麼要去找穀尾呢?」

  「作為生意您是能理解的吧?谷尾先生是僅次於您的知名作家,我得到了您的書稿,就想趁勢也拜託谷尾先生。人高興的時候是不可思議的,所以,想借您答應給寫部新書的東風,碰碰運氣。」

  「穀尾答應了?」

  「哎,答應得很爽快。真是人在順利時什麼都如意,這些都是托您的福,我覺得自己的事業會迅速發展的。」

  青沼禎二郎心情煩躁地叼起一支煙。美也子連忙不失時機地從腰帶中取出打火機為他點著了火。青沼一把抓住她的手。

  「啊,不行!」

  美也子微笑著想抽回手。青沼不放。

  「穀尾也這樣對待你了吧?」

  「沒有,我是第一次去拜訪他。」

  「我不信。谷尾的底細我全清楚,那傢伙一見到出版社的女孩子就動手動腳,這些誰都知道。」

  「我同那些年輕的不一樣,他怎麼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婦女做那種事呢?」

  「你說些什麼!那傢伙調戲女孩子,對你這樣年齡的女人也非常喜歡。他有不少風流韻事,很快能把女人搞到手,這一點也是有定評的。」

  「哦,是嗎?」

  「你和穀尾一起在旅館裡多長時間?」

  「沒多久。」

  「至少在他屋裡一個小時吧?」

  「這是拜託人的事,要是不好好給他說說……」

  「你瞧,在山上旅館的房間裡一個小時,誰知你們都幹了些什麼。」

  「你也是個不一般的幻想家呢。」

  「想騙我,不行!別的人我不敢說,可穀尾的秉性我瞭解。他這樣抓著你的手了吧?肯定的!」

  青沼將握著的手往自己身邊拽,想抱她的肩膀。

  「不行!」

  美也子扭過臉去,本能地用一隻手臂擋住嘴唇和胸部。

  「您違約了。」

  「穀尾接受你委託的心情我很理解。你說出我的名字了吧?」

  「說了,不然,他不會願意寫的。」

  「怎麼說的?」

  「開始他笑吟吟地說,你去委託青沼君不好嗎?後來……」

  「你瞧,說這種話是那傢伙的一個毛病,內心一定是想要同青沼競爭一番。不光作品是這樣,看到你,那傢伙就下了這樣的決心。他沒在你我之間說什麼胡亂猜疑的話嗎?」

  「男人麼,當然半開玩笑地說了些那樣的話。」

  「那傢伙在寫小說上與我競爭,還要跟我爭奪你呢。」

  「我不當這種對象,你們兩位先生互相爭奪,我很榮幸。像我的出版社這種無名的地方能有幸得到如此具有動人力量的工作,真像作夢一樣。」

  「那是你的生意,可是,你想想我的心情,像這樣我是無法平靜的。在山上旅館同穀尾那個傢伙在一起一個小時,我不知你們幹了些什麼,我……」

  「不行!」美也子推開伸過來的手。

  「哎,剛才的約定是約定。反正你已同我有約在前,這樣光憑口說不足為憑,你要讓我看證據。」

  「你說要怎麼樣?」

  「接吻。」

  「不行,這個必須堅持到約定的時候。」

  「那麼,其它哪都可以,讓我親親吧。」

  美也子閉上眼。男人的氣息直撲面頰。已經過了淩晨兩點的旅館寂靜無聲。

  「沒法子,要是能使您心情平靜的話,您就親吧,不過嘴唇不行。」

  「解開領口,好嗎?光是脖子和耳朵已經忍不住了。」

  「非解開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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